一室昏暗,簡陋的柴房中,稻草堆著的地上,一位金髮紫衫男子被捆綁著躺在那裡;「他」一動不動地躺著,膚色愈加黝黑,眼睛緊閉,長而濃密的睫毛如雨刷般靜靜覆蓋在眼瞼處。
「你確定這是你要的人?」蒙面黑衣男子目露疑惑,問向身旁帶著兔子面具的年輕女子;這地上的人兒一點也不像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呀,為啥身旁的女子卻說「他」罪不容誅?
面具女子輕哼一聲:「要你做事就做事,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蒙面黑衣男子目露不忍:「真的要那麼做?」
「哼,他該死,這樣,還不足以彌補他的過失!」年輕女子眼裡燃著濤濤怒火,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殺氣。
蒙面黑衣男子張了張嘴,卻是沒有發出聲,一把抱起地上捆著的男子,把「他」甩至肩頭,剛走兩步,卻聽身後面具女子緩緩道:「抹殺他有關感情的一切記憶,讓他從此消失在龍軒國境內,我不想再見到他,你懂得——」
蒙面黑衣男子腳步頓了頓,聳了聳肩,心中低歎著,大踏步走了出去,不久就消失在面具女子的面前。
君莫笑是吧?你從此就消失在這龍軒國了,你還拿什麼跟我爭?面具女子露出陰狠的笑容,似邪惡之花,無比絢爛,無比媚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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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城東邊的「神馬客棧」中,龍軒辰隨意地躺在上好的雕花大床上,眼角淡掃了一下雪飄,不疾不徐地道:「梅影呢,這兩日怎麼不見她的身影?」一向是她在他身邊絮叨的,這麼多年了,早習慣了;如今,耳根太清淨,反而覺得彆扭。
「回主子,她說要出去採購些東西,今日天黑前,應該會趕回來的。」雪飄公式化的回答,加上公式化的表情,讓龍軒辰不由哽了一下,懷念起梅影的體貼入微起來。
他歎了歎:「罷了,你去屋外候著吧——」
雪飄點頭,恭敬地退下,關好門後,靜靜侯在門口;她知道的,主子就是主子,侍女就是侍女;她才不會如梅影般,對主子暗生情緒,時喜時憂,患得患失。
龍軒辰翻了個身,怎麼也睡不著,心底卻是沒來由地一抽,讓他心生警覺,冷汗涔涔;濃密的眉頭微皺著,薄唇稍稍抿緊,腦海中快速翻滾著,過濾著哪些可能不好的事情,最後,卻仍是沒有頭緒,只得在舒適的床中翻著烙餅。
索性,他抓起衣架上的艷紅色錦袍,對門外的雪飄喚道:「雪飄,進來,咱們去一趟蘇府。」
門外的雪飄立即走了進來,幫忙著給他梳洗,然後,與他一起直奔蘇府而去。
「主子,不等梅影嘛?」車廂中,雪飄終於忍不住問道。
龍軒辰不語,良久才道:「不了。」心裡的抽痛之感,越靠近蘇府,越加濃郁。
到了蘇府不遠處,棄了馬車,龍軒辰與雪飄下車而行;守衛一番通報,蘇府上下人等趕緊過來拜見;龍軒辰只是淡淡點頭,視線在所有人身上一掃而過,唯獨不見傳說中的那位金髮紫衫的男子,心裡不由失望;最後,視線落在一天青色少年的身上,只見他渾身散發著冷寒,似是千年不能解凍的冰塊,臉色蒼白而脆弱。
「都散了吧。」龍軒辰靜靜吩咐著,一會,地上黑壓壓的人群四散,該幹嘛幹嘛去了,只餘天青色少年與一粉色衣衫的少女引著他步入廳堂。
「蘇墨——」龍軒辰威嚴出聲,蘇墨的腳步一滯,看向了一身紅袍的龍軒辰;龍軒辰揮了揮手,雪飄立即扯著粉裝少女離了去。
直至左右無人,龍軒辰才道:「明人不說暗話,你這府上住著的那位金髮紫衫的男子,如今何在?」
蘇墨的雙眸瞬間刺痛起來,他低啞出聲:「小人不知。」
「我與他是朋友,那他是何時離開的?」龍軒辰不死心地問道。
蘇墨低垂著頭:「兩日前。」
心裡又突的一痛,龍軒辰差點站立不穩,他穩了穩心神:「什麼原因離開的?本宮要你據實回答。」
「不辭而別,小人也不知是何事。」蘇墨的視線落在自己腳尖,掩飾著心中的痛苦;這兩日,他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沒有君莫笑的任何消息,他早已疲憊不堪;他熟識君莫笑的為人,一定是遇到什麼事,否則也不會不辭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