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深處,天青色衣衫的少年正在廚房裡手忙腳亂地忙個不停,白皙的臉上早已黑不溜秋;一向靜謐的地方,此刻正濃煙滾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發生了森林大火。
「咳咳咳——」蘇墨在濃煙的房子裡被嗆得咳個不停,卻仍堅持著搗鼓;他從來沒有進過廚房,這一次,特別想做些什麼給君莫笑補補身子。
臥室中,君莫笑虛弱地起床,捂著脹痛的腦袋,休息了一會兒,才挨著牆體,慢騰騰地移至廚房。
「咳咳——」剛至廚房門口,君莫笑就咳了起來。
蘇墨一聽來人的聲音,嚷聲道:「莫笑,咳咳,別進來,咳咳,先回臥房歇著,咳咳——」
君莫笑苦笑了一下,搖著頭,搖搖晃晃地走了進去;熟練地滅了灶中的火,打開各處的窗子,濃煙終於消散了些;「他」重新點火,燒著以前自己收拾的柴火;漸漸地,看清屋子裡的蘇墨:天青色衣衫上是一抹抹的污漬,墨發也鬆散了,額頭的幾縷還遮擋著清俊的面龐,鼻頭上也是黑黑的。
君莫笑忍不住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蘇墨不好意思地撇過臉,耳根處逸出一絲絲紅暈。
「再笑,我就把你下油鍋——」蘇墨終於瞇著眼,惡狠狠地威脅道,耳後的紅暈卻是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意。
君莫笑止住笑,拚命忍著,差點憋出內傷:「我來吧。」說這話時,眼裡流露出未曾掩飾的柔情與認真,連語氣也跟著緩和了下來。
見蘇墨不從,「他」繼續笑道:「以你這樣,怕是明天,咱倆也不能用餐了。」
蘇墨這才不好意思地讓位,移至灶前,坐在灶邊的矮凳上,偶爾添幾塊柴火,靜靜看著君莫笑熟練地做著膳食;清冷的身上,漸漸被暖意代替。從沒想過,他能與「他」這般,做著尋常夫妻一起做的事。
君莫笑低垂著頭,視線似乎不敢與之相交,眼底卻是柔情氾濫;以前娘親曾說過,練就上好的廚藝就是為了給心上人做上可口的美食;如今,「他」終於可以為他專門做一次佳餚了。
廚房中,安靜得只聽見鍋碗瓢盆輕輕相撞的聲音,間或夾著柴火燒得「啪啦啪啦」的聲音;溫馨與暖意,在一室中靜靜流淌。
春光無限好,莫辜負,滿室溫情。
天朗氣清,無風,無雲;時光,悠然;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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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慕容皓的草藥鋪中,慕容勳正圍著他的哥哥轉個不停;慕容皓不悅地推開老弟,無言地瞪著他。
慕容皓的眉頭皺成一團:「哥,你說,明天莫笑回來,會答應我的求婚麼?」
對於君莫笑,他一向是沒有信心的。一開始,只是希望時不時地能見著「他」就好;後來,就希望每天都能聽到「他」的聲音、看見「他」的容顏;再後來,就想時時刻刻把「他」捆在身邊,讓「他」的笑靨只為他綻放。
慕容皓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未作置評。
「哥,吱個聲會死呀?」慕容勳不滿地纏了上去,「說嘛,你覺得莫笑會答應嗎?」
「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慕容皓沒好氣地答道。
慕容勳歎了歎氣:「要真能做他肚子裡的蛔蟲就好了,省得在這煎熬;簡直就是溫水煮青蛙,都快煮一星期了,也不知道他在雷音寺那邊怎樣了?」
「阿勳,你做好心理準備——」慕容皓狀似無意地提醒道,他那天外出採藥時,偶然瞥到隔壁的蘇墨也乘了輛馬車外出;若是蘇墨也跑去那雷音寺,不就正好見著君莫笑了嘛。
「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做好心理準備?」慕容勳不明所以地道。
慕容皓暗歎一聲,搖著頭,繼續整理、調配他的藥草去了;任慕容勳怎麼糾纏,他都沒再言語;最後,慕容勳只得無趣地離開。
慕容勳剛走出草藥鋪,就見慕容夫人緩緩從外而來;他趕緊迎了上去:「娘,去哪了?」
慕容夫人笑了笑,道:「去西街大嫂那串了一會門子,怎麼了,臭小子,今天這麼乖巧?」她狐疑地瞅著慕容勳,平日難得見他乖乖待在家裡,今日倒是奇了怪了。
慕容勳乾笑:「爹啥時候回來?」
「你沒事關心你爹幹嗎?」慕容夫人更加疑惑了。
「娘,難道只有有事時才可以關心你倆嗎?」
「切,臭小子,說,今天又想幹嘛了?」慕容夫人一手叉腰,另一手勾起額前的碎發,塞至耳後,「對了,莫笑呢?都好多天沒有看見他了。」
慕容勳點頭:「莫笑回家一趟了,去給他娘親上上香。」
慕容夫人這才點頭,笑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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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鳥語花香;溫暖的陽光穿過窗台,靜靜灑入臥室,落下一地金沙。
君莫笑自蘇墨的懷中漸漸甦醒,「他」微瞇著眼,適應著光明,等完全適應了,才睜開了迷濛的大眼睛;抬頭,看向仍閉著眼沉睡的蘇墨,嘴角不覺染上笑意;蜷了蜷身,復又枕上身邊之人寬厚的肩膀,摟抱上蘇墨精幹的腰身,瞇著眼,愜意地享受著兩人在一起的光陰。
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才終於徹底醒了過來。
「早安——」君莫笑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笑意盈盈。
蘇墨輕嗯一聲,摟著嬌軀的手,緊了緊,臉上逸出滿足的微笑。
「墨,我今日要回去了。」
君莫笑低著頭,蘇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語氣懨懨的,不復剛才的生機。
「今日是最後期限,他一直等著我的答覆。」君莫笑的聲音愈加低迷,眼角湧出一股澀意。
蘇墨低歎一聲,勾起君莫笑的下巴,讓「他」直視他的雙眼:「答應我,除了我,你不能嫁給任何人。」 他的眼神執著而堅定,他再也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了,若再來一次,他會崩潰的。
「阿勳——」
「唔唔——」君莫笑剛吐出兩字,就被蘇墨用嘴封住了唇;他現在只要一聽到「他」的嘴唇中吐出別的男人的名字,就會忍不住抓狂。
君莫笑無語地瞪著他,蘇墨卻是詭異一笑,清俊的臉上,霸氣立顯:「莫笑,你只能是我的。」除了我蘇墨,你還能愛誰?
君莫笑偏過臉,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眼底卻泛著柔波。
蘇墨也不以為許,趁「他」不注意時,心動立即轉化為行動,在「他」的臉上蓋上屬於他的專用章。
「他」掙扎著,卻怎麼也掙不開蘇墨用柔情化作的細密的網,網絡著「他」糾結不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