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要守孝,晚膳都不吃。」穆子暉走進子素房間,一眼便看見桌上完好未動的飯菜。
「景芝與齊成幾時才能回來?」子素一聽到他聲音馬上站起來問,子暉微笑的看著她,自己倒了杯酒喝起來,「才走了不到三個時辰,應該沒那麼快,你又未曾告知我他們的去向,我無法預知。」
子素聽了垂眼不語。
「爹都已經吩咐了景芝,只要安全送他們回去,她會立即親自返回報告,你無須擔心的,來,就算不進食不飲水,喝杯熱酒總可以吧。」
子暉倒了杯酒遞給子素,子素看著他手中的酒杯,想起明顯項臨別時說的那句話「我們鄉下有個規矩,帶孝的女人,三日不可進食飲水,之前你沒為明朗守孝,就從今日算起吧……」又放下了酒杯,「既然要守就守個徹底吧,三日後再喝也不遲。」
子暉微笑點頭,便自已喝起悶酒。
「空腹喝酒傷身,吃點菜吧。」子素坐過來,拿筷子夾了些菜到子暉面前的小碟裡,溫柔的看著子暉,子暉看著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嫩筍,子素的心突然蹦蹦跳了起來。
「啟稟上將軍,屬下有要事稟報。」子暉正準備把青筍遞進嘴裡,外面突然傳來少將的稟報聲,他放下筷子,伸手撫了撫子素的臉溫柔的說,「我去去就來,晚點會有人送首飾過來,別忘了,明日是你我成親之日。」
子素輕輕點頭,起身送他離去……
子素靠在門後閉上眼睛摀住開始隱隱作痛的胸口,想起兒時子暉拉著她的小手在後院奔跑嘻戲的情景,想起少年時子暉為了她與十三王子在宮廷後花園打架被父親罰跪之事,想起許許多多與子暉的往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兄妹,怎麼會變成這樣?
子素的眼淚流了下來,垂下頭坐在地上,又想起八年前那日,明騰帶著她離開穆府,他們一同跪在山上向天啟誓結為夫婦,從此以後貧富與共,生死與共,想起在黎明村的那八個年頭,相沫以共的日子,想起那日萬箭穿心的明朗,嘴唇發紫的明朗,在嚥下最後一口氣時仍對她說:「素素,好好活下去。」
想起明顯項的那句話「若是重新來過,八年前你還會選擇跟明朗離去嗎?」想起明雪的那句話「……雪兒知道穆府將會遍地白骨……」此時,她突然想起黎明村的那條渾身腐爛一架白骨的青竹蛇,遍地白骨,遍地白骨,子素想著這句話心裡便更猛烈的疼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