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劉遙那一招爆裂拳,直接擊中了五十米開外的松樹,這不光需要深厚的內力,還需極其精準的投射能力,沒有在暗器上浸淫數十年,是做不來的。在人的常識中,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向劉氏門人挑戰暗器,那必定身懷絕技了。劉遙的表情逐漸變的凝重,如臨大敵般注視著葉曉楓的一舉一動。剛才還在懊悔不已的葉曉楓猛然間發現了劉遙謹慎的神色,又不由自主地開心起來,鄙夷之情油然而生:怎麼?難道你小子慌了?
劉遙一本正經地問道:「不知葉賢弟想比試什麼暗器?」
葉曉楓癡癡一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隨便!」
轟~~~~~台下一片騷亂,眾人均嘖嘖稱奇,都說:「難不成這小子什麼暗器都會使嗎?真是太厲害了!」
葉曉楓略顯癡呆的表情掃視了一下四周,暗自笑罵道:你們這幫沒見識的蠢貨,老子那可不是托大,老子可是真不曉得這世上有什麼暗器。
劉遙臉色微微一變,隨即便收斂心神,瀟灑地從袖中掏出一顆烏漆嘛黑的東西,輕輕地朝葉曉楓彈射了過來,葉曉楓順手一接,握在掌心。一瞅,原來是黑鐵做的彈珠,比起他平時把玩的琉璃彈珠來,稍微沉了一些。「這下可見著老朋友咯,」葉曉楓不由地心中一喜,「老子還以為暗器是什麼高深的東西呢,原來這打鳥的彈珠也算啊!哈哈,那可是小爺我的老本行啊!切,老子在我們街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彈珠王。想當年穿開襠褲的時候打彈珠贏了隔壁阿毛一包梨膏糖(吃完了就拉了兩天肚子,用句時髦的話說就是過期變質了),贏了東城王二麻子的一把龍泉寶劍(後來才知道他嗎的是把贗品,被火頭師傅拿去掏爐灰了),反正嘛,老子彈彈彈,彈遍京城無敵手……」
「玩彈珠嘛?隨時奉陪,怎麼玩,你說?」葉曉楓頓時底氣十足。
劉遙淡淡一笑,右手一揚,勁風突起,前方十米處一面彩旗猛然揭竿而起,匡啷一聲,掉在地上,原先插旗的地方,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窟窿。
劉遙輕描淡寫見顯露了掌風上的內力修為,台下一片阿諛奉承的喝彩聲:「好~~」,「太帥了!」,「好~~」
「彈五珠,入洞多者為勝!」劉遙豪情萬丈。
葉曉楓一愣,隨即喜出望外,「行,就這麼辦!」心想:什麼玩意兒啊?比暗器?就這麼簡單?
「那愚兄就先開始了。」劉遙說罷,右手一揮,嗖地一聲,那彈珠發出了強烈的破空之聲,直末入洞,非常乾脆。
「好!!」……又是一片叫好聲!接著,劉遙左右開弓,左一彈右一彈,射出的珠子勁道十足,均直挺挺地飛進洞內。待到第五珠時,那黑珠又是精準入洞,不過剛沒洞口,竟然「噹」地一聲又給彈了回來。想必定是那插旗的洞眼不太深,彈珠打到先前第四顆珠子上,給反彈了吧。
「哎~~」現場一片惋惜的歎聲。
葉曉楓一陣嘲弄的嬉笑,心想:切,也不過如此嗎?什麼津陵劉門,多半是沽名釣譽的莽夫。「那賢弟我就彈了。」嘿嘿,葉曉楓盤算著,你自稱愚兄,老子當仁不讓自稱賢弟,著實撈了一把便宜。
葉曉楓深深地吸了口氣,把彈珠移到中指之上,瞄準黑洞彈了出去。「誒呀,我拷,」糟糕,珠子一出手,他就知道勁小了!看來比葉曉楓平日裡把玩的琉璃珠著實重了不少哦!珠子在距離洞口還三米處就已經墜地,然後晃晃悠悠滾了一會,離進洞還差個三十公分。
眾人大樂,「哈哈哈!」,「沒用的東西!」,「哦~~哦!!~~」
葉曉楓被噓了。
「笑什麼笑?你們懂個屁!怎麼玩彈珠,你們懂嗎?」葉曉楓故作強勢。
葉曉楓怒了:娘了個西比的還真邪門了,老子還就不信了。他刮了刮殘留在中指上鼻屎,定了定神,他要孤注一擲了。葉曉楓瞄準第一顆彈珠,逕直射了出去,只見那第二枚彈珠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人家射的幾乎是直線,葉曉楓彈的卻是拋物線,勁道高低當下立判),不過好在這條拋物線可是經過號稱嬉皮彈珠王葉曉楓精確計算的,竟然「噹」地一聲準確命中了先前的第一枚彈珠。兩顆彈珠在碰撞之後一起滾進了洞。
「哇~~~」全場都炸開了鍋了。
「看見沒?彈珠不都是這麼打的嘛?笑個屁哇!」葉曉楓冷冷地環顧四周罵道。
葉曉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如釋重負,「看來我賭對了!」葉曉楓頓時找回了手感,信心大增,他的三、四號彈珠都準確入洞。當彈射第五顆珠子的時候,他充分吸取了劉遙的教訓,出手勁道弱了一分,彈珠在洞前墜地,慢慢悠悠滾進了洞!
「五珠入洞,哦耶!」葉曉楓高舉雙指,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誰料,不遠處傳來了王萬財冷冷的聲音:「我宣佈:這場比賽結果為平局。」擂台突然蹦出了句這麼死不要臉的話,頓時滿場一片寂靜,居然沒有人敢提出什麼異議。可別忘了,這可是在津陵城說一不二的王老爺,他說平局,那就是平局,誰敢造次?
什麼什麼?平局?老子聽錯了嘛?你姥爺的也太有眼無珠了吧?葉曉楓遭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黑哨,頓時義憤填膺!
王萬財還振振有詞:「葉曉楓第一珠未及時入洞,應判無效。再者,在比賽過程中葉曉楓也未顯示出高人一籌的彈射技巧。」
葉曉楓逐漸平靜了下來,心想,「罷了罷了,誰不曉得你王萬財偏袒劉遙,老子也不跟你們計較,更何況老子壓根兒還沒想娶媳婦呢,你那閨女給我玩兩天倒還可以,要娶回家,我爸發起火來那就不好說了——『不好好給老子唸書,就知道花前月下,你個廢物,看招~~~~』那我可就完蛋咯。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得趕緊回學校去了。」
「既然如此,晚生告辭!」葉曉楓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且慢!」王萬財叫住了葉曉楓,「那個,額,比試還未結束,怎可先行離開?」王萬財似乎也覺察出了自己有失公允,拉不下臉來,難道是要提議比試繼續?????!!!!!!
葉曉楓嬉皮笑臉地沖王萬財說道:「呵呵,王大爺,你就那麼中意小生,非要將閨女嫁給我嗎?」王倩靚尷尬地站在一旁,聽了這話,也不知是羞愧還是氣憤,那張原本雪白的臉蛋已經漲得通紅,隨即,她轉過頭來,對著葉曉楓怒目而視,看得他心中直發麻,如同喝了冰鎮水一般——透心涼。
劉遙臉上紫一塊,紅一塊的,憋了老半天,從牙縫裡擠了幾個字出來:「那,那,咱就再比場吧。光是射不動的死穴未免太缺乏技術含量了,我們比過吧,比射活物!嗯,就比射蒼蠅吧!」
葉曉楓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射活物?他可不在話下,整天追著鳥兒宰殺呢!蒼蠅?似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隨即說道:「好吧,我也不能太欺負你,既然你喜歡射蒼蠅,我就陪你射好了。至於這個洞嘛,嘿嘿,等小哥我洞房花燭夜再射洞了,今兒就不射了!」說罷,葉曉楓一臉壞笑地望了望王倩靚,想看看這少女嗔怒的表情,但是王倩靚此刻卻正含情脈脈地、一往情深地望著劉遙,眼神中不乏憂慮之色,對葉曉楓的話語幾乎就是充耳不聞。葉曉楓心裡頓時像打翻了醋罈子,不由地暗罵起來:你丫就知道看小白臉?都不正眼瞅我一下?火了火了,今天非得棒打鴛鴦不可!
葉曉楓思索了一下,「再比也成,不過這次規矩由我來定。」他隨即輕描淡寫地白了劉遙一眼。「這邊上就有王大爺開的津陵飯店吧,咱到廚房外傾倒殘羹剩飯地方比試吧!」
「要怎麼比?」劉遙一臉疑惑。
葉曉楓:「彈射蒼蠅!規則如下:一、每人五顆彈珠,中蒼蠅多者為勝;二、不准彈射停飛的蒼蠅,必須擊中在飛的蒼蠅,這停飛的蒼蠅嘛射起來也太沒有技術含量了,射中算無效;三、不准使用內力,咱今天比的是彈射技巧,不是內力比拚,到時候你蠻勁發作一個爆裂拳揮過去,不要說一隻蒼蠅了,一片蒼蠅都燒成灰了。劉兄,你看,這還算公平嗎?」
「公平,絕對的公平!」劉遙的表情似乎輕鬆了少許。殊不知,劉門暗器修煉之入門,初學者必須用彈珠彈射蒼蠅、蝴蝶、蜻蜓等飛蟲雜物,滿三年,方可修習內力,不知道內情的葉曉楓,居然撞到人家的拿手好戲上去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那刻,葉曉楓可全然不知。
話說那劉遙,此刻不敢再托大,聚精會神對著垃圾桶上空盤旋的蒼蠅一陣猛射,蒼蠅紛紛掉落,果然是劉氏門人啊,技巧不凡哦。眾人上前點閱,一共擊斃四隻蒼蠅。
「我彈!我彈!我彈!」葉曉楓畢竟力道不足,射出去的彈珠軟綿無力,不過好在准心不錯,連中四隻蒼蠅,那蒼蠅中彈後都沒斷氣,嗚嗚地在地上徘徊掙扎。就剩最後一顆彈珠了!葉曉楓掃視四周,我拷!沒蒼蠅哇,都死絕了?找了好半天,終於發現一隻特小的,那小小的蒼蠅精靈古怪,飛的賊快,忽上忽下,葉曉楓怎麼瞄都瞄不準,他心裡暗暗盤算著,我這彈珠射出去,定不能擊中,就算擊中了,力道不夠也不足以擊落。這可如何是好?
葉曉楓收起了最後一顆彈珠,笑著轉身向王萬財說道:「這最後一顆彈珠嘛,不想再沾上死蒼蠅了,我想留下做個紀念,也好作為我和令愛的定情之物。」說罷,他伸進鼻孔,摳出一顆鼻屎,高舉過頭,對眾人說道:「我用這個彈,可以嘛?」
眾人一片驚呼!有鄙夷的,有厭惡的,有驚訝的,有亢奮的,有喝彩的。
鄙夷的是王萬財,厭惡的是王倩靚,驚訝的是劉遙,亢奮、喝彩的是看客。
「你自便吧!」,「彈吧」,「彈了!」
在萬眾矚目中,葉曉楓修煉已有小成的彈指神功終於大放光芒!他那顆新鮮分泌的,黏糊糊,濕漉漉的,金子般的鼻屎毫無懸念地擊落了那隻小小蒼蠅。
全場掌聲雷動,讚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