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愣在那兒，他的手想要伸出去擦乾夏沁婉臉上的淚水，但是卻只停留在了半空中，僵硬得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很髒很髒，他這具八尺有餘的身體已經髒透了五臟六腑。
曾今的那些行為，他沒有想到會把婉婉傷得那麼深，是他的無知和自私將他們的愛傷得體無完膚。
「對不起……」他垂下眼眸，嘴唇顫抖著，很久才吐出這三個字，除了這三個字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去的種種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原諒，可是他愛婉婉啊，他真的想跟她在一起，一輩子，甚至幾輩子。
夏沁婉抽出紙巾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
「不用說對不起，蘇諾……這只是三個字而已，不能代表什麼。」
很多事情，等到說對不起的時候都太晚了。曾今的她只是個悲劇，等不來回心轉意的男主角，現在，悲劇已經成為過去，她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愛情。
蘇諾張開的唇終是閉上了，他緊了緊自己的手，很用力，好似要手指甲掐緊手心肉裡。
（婉婉……原諒我）
他在心裡說著，但是嘴裡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因為他已經不配求得她的原諒。
「我去看看小宣。」蘇諾走出了房間。
他深深了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只能用悲傷痛苦來形容。
小宣在樓上，他醒了。坐在床上，拿著床頭的一個小鬧鐘玩。
見到爹地來了，他眨了眨黑色閃亮的大眼睛。
「爹地，這個是東西會不會唱歌？」小宣揚起手中的小鬧鐘，這個鬧鐘上好像有個小按鈕。
蘇諾沒有回答，他只是走了過去，坐在床頭，把兒子從被窩裡抱出來。
他的手撫了撫兒子的頭，眼神複雜的看著這個縮小版的自己。
「小宣，爹地在火車上跟你說的話都記得了嗎？」
小宣點點頭，手很不聽話地開始扯蘇諾的領帶。
「都記得了爹地，小宣會每天打電話給爹地。」說罷，小傢伙看了一眼，他放在媽咪梳妝台上的一個黑色的手機，爹地教了自己好久，他才學會打電話，只是他只記得爹地還爺爺奶奶的手機號碼。
「嗯……那要乖乖的。爹地要回去了，你在這跟著媽咪。」蘇諾親了一下兒子粉嫩的臉頰，替小宣穿好衣服。
「知道啦，爹地……」小宣倒也不鬧，他現在只要媽咪，不管呆在什麼地方。
*** ***
一個月後。
B市，歐家城堡地下室。
白色的燈光打在歐正賢那佈滿皺紋的臉上。他的手擱在輪椅上，撐著頭，像在苦思冥想什麼。
「怎麼樣了？」見一個男子走了出來，他沉沉地問了一聲。
這個男子，叫李天成，49歲，是他重金買下的醫生，負責給罈子裡的那個女人治病。正因為這個醫生，那個女人才能活到現在。
「我很抱歉，歐先生，她已經死亡了，心臟衰竭而死。」李醫生搖搖頭，臉上有一絲複雜。
那個女人忍受了那麼多年的折磨，是人都會受不了，這些年，他為了錢，努力在維持那個女人的生命，並且答應歐先生，至少讓那個女人活到今年六月份，但是事與願違，那個女人太脆弱了。
歐英傑皺了皺眉頭，臉色有些複雜，但是並沒有多少悲傷的神色。
他寫了一張支票遞給李天成。
「這個給你，聽著，不許向任何人透露那個女人已經死亡的消息，否則……」歐正賢握緊了手指，嘴角是一抹陰霾的笑。否則……其實沒有否則。
「知道了，歐先生，我不會向任何人說出這個秘密。」李天成肯定地說，臉上看起來很正常，其實他的心已經開始緊張了，那個女人死了……他和歐正賢的交易也就結束了，歐正賢那麼壞，他會不會……
「好了，你走吧。以後不用來了。」歐正賢揮了一下手，示意這個男人出去。
地下室的某間房裡。
歐英豪冷冷地看著罈子裡那個已經不會再說話的女人。
他用手抬起女人那細得快沒有一點肉的下巴。
深深的恨意瞬間浮現在他的眼眸中。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女人蒼老的面容，女人的臉很白，眼睛已經閉上了，她死前應該哭過，所以臉上似乎還能看到淚痕。
「真是個討厭的東西」
歐英豪「啪……」地一聲甩了女人一記耳光。
這耳光是他替自己的母親扇的，緊接著又是一記耳光。
然而罈子裡的女人卻是不可能再有反應。她只是安靜地呆在罈子裡，再也不會睜開眼睛，再也不會哭，再也不會說話。
「爸……」歐英豪轉身看著已經來到門口的父親，他的牙咬著，似乎又一股深深的怒氣無法發洩出來。
他緊握著自己唯一的那隻手，只是不知道要將手中的拳頭揮向誰。
「爸……她死了。」歐英豪冷下了臉。
這個女人不該這個時候死的，戰爭都還沒有開始，人質卻已經死了，他們該怎麼辦？
心裡突然有些害怕起來，英傑手中應該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可以把自己和父親送上斷頭台。
一直以來，英傑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才忍著，可是，現在這個女人死了。
「嗯……」我知道，歐正賢目光鎖定在了罈子裡的那個女人身上，他的嘴角有一嘲諷的笑，不笑別人卻是在笑他自己。
「爸，這事要是讓英傑知道了，我們都得死。」歐英豪緊眉，擔憂寫在臉上。
這女人死也不會挑時間，偏偏這個時候死。
「他不會知道的。」歐正賢冷冷的說，這樣關鍵的事，他怎麼會讓英傑知道了。
只是他也害怕，他自認為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但是凡事都很難說，他已經沒有人質了，那麼東窗事發的時候，他就是一條死路。
「對啦，英豪，你有派人盯著夏雨嗎？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英傑的？」歐正賢眨了一下眼皮，眼睛裡閃過一抹陰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