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在前往蘇家的路上。
夏沁婉抱著小宣坐在後座上,一路上小宣都不停地問著夏沁婉奇怪的問題,而她都耐心地一一回答,嘴角還最掛著笑容,只是這笑容有太多的委屈和苦澀。
「媽咪,我把狗 屎弄到梁阿姨的床上,還有衣服上。」小宣扯著夏沁婉的衣服,賊笑。
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這裡瞄一下,那裡瞄一下。
想到那天的事情,小宣就想笑,那些狗shi那麼臭,所以梁阿姨被臭走了。
夏沁婉眉頭倏地緊皺,被小宣的話刺激到了。
她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眼睛裡有害怕也有擔憂,「誰讓你這樣做的?」她擔心地問。
以前小宣雖然也調皮但是絕對不會幹這樣的壞事,這誰教他的,她的孩子什麼時候學會幹壞事。
「老師沒有教哦,是小宣想到的,哦哈哈,媽咪,我是不是很聰明?」小宣摸著自己的小腦袋,在車座上動來動去,一會扯了一下夏沁婉的衣服,一會扯一下蘇太太的衣服。
天生調皮搗蛋的小傢伙。
夏沁婉哭笑不得。
她的腦海裡突然浮現梁小冉氣急敗壞的樣子。
只是——
「小宣,梁阿姨知道了有沒有打你罵你?」她的心緊繃起來。
「沒有」小宣搖搖頭,「媽咪,那個阿姨不敢打我,她打我,爹地就會打她。」
小宣記得那天爹地打梁阿姨的樣子,那個阿姨出血了,肯定很痛。
哼……痛死她。
「嗯……」夏沁婉將孩子攬入懷中,「小宣,以後不准在做這樣的事情,這是壞孩子做的事哦,小宣是好孩子,不可以做這樣的事情。」
她耐心地教育。
哪怕只是出口惡氣,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學壞。
「知道啦,媽咪……」小宣搓著手,看到一些熟悉的建築物後,他大呼道:「回家了,媽咪,回家了。」
車子開進蘇家的停車室。
夏沁婉先下車,然後抱著孩子下來。
小宣蹦蹦跳跳地往家裡跑,邊跑還邊喊:「媽咪回家了。」
夏沁婉跟在小宣身後,她看著眼前這棟陌生的房子,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這就是蘇家,蘇諾和梁小冉的新家,同樣是一棟很漂亮的房子,但是給她的感覺除了陌生就沒有其他,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裡,蘇諾的家,小宣的家,但是卻不可能是她的家,這裡已經沒有屬於她的位置,也沒有她的足跡。
好多蘇家的傭人見到夏沁婉回來了,都過來打招呼,他們都還稱呼夏沁婉「太太」
在他們眼裡,夏沁婉才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他們一直希望有一天夏沁婉可以回來,那樣他們也少挨些罵。
夏沁婉朝那些熟悉的傭人點點頭,他們都叫自己太太。
這讓她很不習慣,她和蘇諾已經離婚快三個月了。她自己都忘記了蘇太太這個身份。
這樣被人叫著,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蘇諾本是要去歐家的,然而在路上接到電話,說夏沁婉回家了。
激動中的他不顧交通規則,強行將車子掉頭往回開,差一點撞車。
將車子開進停車室,他從車裡頭下來,小跑步往家裡趕。
好幾個在門外的傭人都用訝異的眼神看著蘇諾。
他們這是第一次見到蘇諾這樣迫不及待地回家。
「婉婉,在哪裡?」一回到家裡,蘇諾就問著在樓下的傭人,激動中的他,隨口說出了「婉婉」兩個字,讓一旁的傭人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夏小姐在二樓的大廳。」傭人回答。
蘇諾迅速往樓上走去,走得很急,像是有很重要的事。
走到大廳裡,他焦急的目光開始搜索夏沁婉的身影。
「婉婉……」他無聲地喊,嘴角是興奮和幸福的笑。
夏沁婉就站在那裡,她在餵飯給孩子吃。因為一直在和小宣說話,她並沒有注意到有人站在大廳的門口。
蘇諾一隻手搭在門框上,頭倚著自己的手臂,斜斜地站著。
他眼神複雜的看著夏沁婉,那個瘦弱的小女人,夏沁婉還是原來的樣子,長長的直髮垂在腰間,喜歡穿白色的緊身襯衫,黑色的長褲。
真的回來了嗎?婉婉……
彷彿還有些不敢相信,蘇諾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很久,他都沒有走進去,只是站在門口,默默地看著夏沁婉,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時間彷彿又回到了以前,他和夏沁婉沒有離婚的日子,那個時候,夏沁婉也經常餵飯給孩子吃,而他就在一旁看。偶爾會責罵孩子調皮,吃個飯都跑來跑去。
家,這就是真正的家,看到這一幕,蘇諾冰冷的心頓時暖和了許多。
事實上,和夏沁婉離婚後,他過得一點都不好,很多個晚上都曾夢見過婉婉,夢到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樣子。
小宣注意到爹地來了,他朝蘇諾揮揮手,叫道:「媽咪,爹地回來了。」
而就是這一聲叫喊聲,夏沁婉倏地愣住,手中的小勺子「匡啷」一聲掉在了地板上。
端著飯碗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蘇諾回來了嗎?
她閉了閉眼睛,眼前忽然有些昏暗。
離婚後,她也見過蘇諾幾次,但是在這樣的地方見到,她的心要比以前更亂了。
她放下手中的飯碗,轉身對著門口的方向,只是頭卻一直沒有抬起來。
在他面前,她似乎有太多的時間都是低著頭。
他們結婚三年裡,因為害怕看到他嫌棄厭惡自己的目光,她選擇低著頭,現在因為不想面對,不想再有瓜葛她同樣選擇了低著頭。
蘇諾緩緩走過來。
只有七八米的距離,他卻走了很久。他的眸光一直沒有離開夏沁婉,那種眼神隱藏著愧疚和期待。
「婉婉……」再快要走到夏沁婉身旁時,他才喊出她的名字。聲音不大,很溫柔,甚至隱藏著一種驚喜的感覺在裡面。
夏沁婉的手明顯地顫抖了一下,她轉過身去,背對著蘇諾。
他叫她婉婉。
何必了,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直呼大名不是更好嗎?她以前很希望他這樣喊自己,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這種期待了,她看到他只想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