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一定是褻瀆神靈,遭到懲罰了。這是她墜落中唯一的想法。
耳邊的風忽忽響著,安雲心正想到神靈會怎樣懲罰她的時候,身子突然猛的一頓,停了下來。
落地了?安雲心連忙看看自己,有沒有被摔成半身殘廢。
卻驚奇的發現,自己身上居然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還好,她鬆了一口氣,沒有感覺,一定是在做夢。
正在她暗自慶幸的時候,周圍濃重的霧氣慢慢散開。
她的眼前出現一副畫面:
醫院病房中,滿是耀眼的白。
一位婦人正拉著醫生的醫袍袖子,焦急的問他,「醫生,我女兒到底怎麼了?」
醫生冷冷的掙開她的手,淡淡的說道,「睡眠性植物人。」
「……植物人?」婦人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喃喃的重複著。
一旁的醫生沒有任何反應,直接離開了。
看的安雲心直咒罵,這什麼該死的醫生啊,沒有一點醫德,還「睡眠性植物人」?聽都沒聽說過!
婦人怔怔的呆坐半餉,緩緩的伸出手,撫摸著靜靜躺在窗上的人,一遍一遍的描繪著她的輪廓,「心心……」
這一喚,讓安雲心徹底愣住了。她愕然的呆愣,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媽……媽……」
婦人似乎有了反應,猛的抬起頭,臉上掛滿淚痕,嘴唇微微蠕動。
真的是媽媽!安雲心用雙手緊緊摀住嘴,壓抑著即將破喉而出的嗚咽。
曾經那麼美麗的媽媽,臉上有了歲月刻下的痕跡,深深的魚尾紋,淡淡花白的頭髮,使她看起來彷彿一夕之間老了十歲。
她哭的紅腫的眼睛露出希望,急切又激動的環視一周,卻又失望的低下頭。緊緊的將床上女子的手,貼在自己頰上,喃喃著,「心心,你放心。媽媽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她是在叫床上的人!!!
可是自己明明在這裡,那床上的女子是誰?!!
安雲心再一次驚恐的瞪大眼睛,這才看見,床上的女子赫然就是自己的樣子!!!只是臉色蒼白,嘴唇緊緊抿著,沒有一絲生氣。
婦人還在喃喃著,一字一句,滿是期盼和悲傷,「心心……心心……」
安雲心的心突然狠狠的被刺痛,媽媽那無助的低喃,讓她頃刻間淚流滿面,低低的喚,「媽媽……我在這兒……」
悲傷中的婦人沒有任何反應。安雲心提高聲音,大聲的呼喊著,「媽媽,媽媽……我是心心,我在這兒……」
可是,任憑她怎樣喊,婦人都沒有一絲反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中。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安雲心努力想要走到媽媽身旁,告訴她,心心還活著。但不論她怎樣使力,都彷彿有一個堅固的城牆,擋在她面前,讓她無法過去。她焦急的拍著看不見的隔膜,大聲的呼喊著,「媽媽,媽媽!」
婦人一直沒有反應,彷彿沒有聽到。
病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男子走了進來。
輕輕將手中的食物放在桌子上,男子輕柔的勸著她,「不要再哭了,心心那麼懂事,一定不忍心你難過,她會醒來的。」
「不會了……不會了……」婦人使勁搖著頭,眼淚如小河一般從她眼中潺潺流出,「不會了……醫生說是植物人……」
「植物人!」男子猛吸一口氣,又強壓下震驚,勸慰道,「植物人也有醒來的例子啊,不要那麼擔心了。」
「……真的嗎?」婦人眼中滿是無助。
「嗯。」男子肯定的點點頭,輕柔的說,「我們要相信心心,她是個好孩子。」
「嗯!」婦人眼含著淚水笑了,「我們要相信心心!」
病房中,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爸爸輕輕擁著媽媽,靜靜的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子。兩人臉上都是柔和的笑容,那笑容裡,有期盼和疼愛。他們彷彿是在看著自己深愛的孩子睡覺,那麼安詳,那麼平和……
安雲心再也看不下去,跌倒在地。
自己彷彿已經被隔絕在了他們世界之外,只能遠遠的看著。
她低低的啜泣著,爸爸媽媽,心心不是好孩子,讓你們擔心了……
濃霧突然漸漸籠罩,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模糊。
安雲心驚恐的大聲叫著,「爸爸媽媽!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
沒有任何回應,她就那樣靜靜的站著,無助而悲傷,「爸爸媽媽……心心想你們了……」
「雲心。」「雲心。」
有人在喚她!她急忙答道,「我在這裡!爸爸媽媽,我在這裡!」
猛的睜開眼睛,叫著,「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走!」
一把將眼前的人緊緊抱住,小聲啜泣著,「爸爸媽媽……不要再離開心心了……」
被抱住的人身體猛的一僵,繼而放鬆下來,輕柔的安慰著她,「乖,不要再哭了。沒有人會離開你的。」
「嗯。」懷中的人幸福的笑著,狠狠的點點頭,「沒有人會離開我的,心心……最乖了……」
「心心……很乖……」安雲決輕柔的哄著懷中的人,眉宇間滿是柔情。
可能是哭累了,再加上剛剛並未睡好,安雲心又安靜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