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監!介休之戰,汝身為主帥,監陣脫逃,陷唐軍於全軍覆沒之境地,你可知罪?」
此刻,在太極大殿之上,在滿朝文武百官分文武兩班而站立在皇帝寶座前的丹墀之下,那個中書省左僕射裴寂正戰戰兢兢地跪拜在大殿之上。
「臣罪當萬死!」
裴寂跪拜在地,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當面就被皇帝李淵審訊。他神情呈現出萬念俱灰的一種痛苦表情……
裴寂從山西前線被李淵皇帝以十二道的金牌之令被招回來,他就像是一位不曾上過戰場,也不曾吃了敗仗,也不曾釀成在那山西晉州道上的、去專力征剿敵之劉武周和宋金剛的、致使唐軍幾乎是全軍覆沒?
在武德二年秋季,裴寂被皇帝從山西被招了回來之後,他原本以為自己此番回朝定然是凶多吉少?從最壞的打算而言,恐怕,他會被皇帝下令砍頭的???
想起來,自己感到很冤枉——長期以來自己在隋煬帝時期,一直是從事管理宮廷事物的工作,他裴寂身體有幾斤幾兩之重,當今聖上最是清楚;自己那是一塊帶兵打仗的材料?
皇帝放著他能征善戰的兒子李世民不用,偏偏讓自己對行軍打仗十分不在行的、狗屁不通的一個文人、一個文官領兵跑到去山西前線靖什麼國難的?這真真是荒誕不經,可笑又可憐的、讓明眼人一瞧就是漏洞百出的、別有用心的政治大騙局???
而置身在這個政治大騙局當中的經歷者——裴寂成為了被皇帝牽著鼻子走的、當成「替死鬼」和「替罪羊」的一位股肱大臣,他將凌遲處死?他,他,他裴寂冤枉呀!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就是,他的人被皇帝從山西前線給招回來之後,皇上並未有問罪於他?其時把乾脆就把他給撂在一邊?
裴寂在心中真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啊?
他從山西回到長安城之後,皇帝不讓他上朝議事,也不讓他幹任何的工作,也不想見他?
這種種的疑惑讓裴寂在心中有一種很失落和空落的感覺——這,這,難道是……皇帝打算讓他光榮退休的一個前兆麼?
裴寂經歷了這些日子的等待,他遇事愛瞎琢磨的腦子不停地旋轉……恐怕,陛下在當初不讓他的兒子李世民掛帥出征去那山西剿賊,其中,一定藏有貓膩?
究竟是什麼原因促使陛下——非要授意自己當什麼晉州道行軍總管?
實際上,陛下對秦王李世民最擅長於行軍打仗的、他的特長給有意隱藏了起來?這裡面就有一種火藥味很濃的、父子之間深深猜疑的很大的成因?
裴寂順著這個方向想下去,他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結論——皇帝並不信任秦王李世民?李世民只不過是李淵皇帝為了以武力統一中國的、一位能征善戰的、在李淵皇帝心目其地位並不重要的傻小子?
假如,秦王李世民一旦是從中悟出什麼道道來,他就是那狂奔於千里沃野的、而無法對其進行束縛和羈絆的一匹千里馬呀;他就是火山將要在爆發之前隱藏在地殼之下那滾滾不盡的熾熱的熔漿,他依仗著文功武略馳騁在疆場之上,他就是那深埋在地底之下的彤紅彤紅的岩漿;一旦他要是大爆發、要噴薄欲出的時候將是無人可擋?
清楚了這一點之後,裴寂在許多日子當中的一顆緊張、不安和恐懼的心理突然就在剎那間趨於寧靜。
陛下是在有意試探於他呀!從這個意義來說,皇帝陛下希望自己能夠做到以下幾點:第一,裴寂你必須要做皇帝駕前的一名順臣;第二,你要善於觀風向、裝糊塗;第三,讓你當一次「替罪羊」是萬不得已,過後,自然會為你開脫罪責的。
根據裴寂對皇帝陛下的性格瞭解,皇帝就是在對待如何處置於他的時間之上,他在運用一個把握「拖」字訣——那就是採取拖延的辦法,先對此事進行冷處理,讓朝中大臣們對裴寂問題之處理意見慢慢被淡化。
因此,裴寂通過在前一階段在閉門思過的情形當中,他悟出了自己就是皇帝陛下拿他做為圍棋紋枰之上的、以太子黨要壓制秦王李世民的一顆特殊的棋子!
至少,皇帝陛下在大臣們當中布下他這麼一粒棋子,就是向他裴寂施加壓力——在關於處理你的問題上,你必須要站在我這一方:支持太子黨,堅決壓制秦王李世民!至於你的生殺大權完全掌控在皇帝我的手中!何去何從,你裴寂要好自為之呀!
在明白了皇帝內心當中的秘密之後,裴寂從此心情開始變得踏實了許多。
在秦王李世民強烈要求父皇能夠允許他帶兵奔赴山西前線,以摧枯拉朽之勢堅決一鼓蕩平偽定楊天子劉武周之敵軍。
最後,裴寂按照圍棋中盤戰鬥結束之後的收官之戰,他在自己內心中的巨大的棋盤之上經過了盤點——他認為,皇帝要是在朝堂之上,對他的問題重新提到桌面上之時,他會假惺惺地以大唐刑律就治裴寂一個在作戰指揮方面不力、頂多是把他打入到刑部大牢當中,然後,讓時間淡忘人們的記憶,將來再設法為自己減刑。
這恐怕就是在宮廷激烈鬥爭中的政治權術吧?
「裴寂!朕念你是太原原謀,且對我大唐開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依大唐刑律將你打入到刑大牢當中以示懲戒!」
「侍衛!將裴寂給我拿下,投入到刑部大牢當中!」
…… ……
過了半年多的時間,李淵皇帝將裴寂又從大牢當中給放了出來。
恢復他的職務。李淵皇帝又依如從前一樣對裴寂恩寵有加。
可誰料想——皇帝十分親近裴寂,卻是惹怒了一個人。他就是劉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