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瑾的出現成了寧府門口的一道風景,皇族人特有的強勢此刻看起來更像是出鞘的寶劍,眼神到處大有藐視一切的意味,一點都沒有女婿陪妻子回門的自覺——在寧降雪看來便是如此。
她猜到了常靜會通知皇甫瑾,沒想到的是他會來的這麼快,自己還沒跨進寧家大門便碰面了。寧妖嬈撇了撇嘴,這莫不是在防著自己麼?
寧家二老接到通報匆忙趕到門口迎接,寧尚書見到女兒和瑾王爺雖是同時到達,不過顯然是從兩個方向來的,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見到二人一個下車一個下馬,相視一眼均是面無表情,疑惑更甚——自己的女兒嫁到瑾王府確實另有所圖,不過此刻見到這對新婚夫婦一點親暱的樣子都沒有,心中的不忍愈重,本是家中的寶貝卻要到王府受委屈,做爹的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決定的確自私了些。
「臣寧清和見過王爺、王妃。」寧清和與夫人舉步上前躬身施禮。 寧妖嬈見皇甫瑾仍舊是一臉清傲坦然的受了一禮不禁眉頭微蹙,伸出雙手扶起了二人略帶不悅的說道:「這世上哪有父母給兒女施禮的道理?王爺您說是嗎~~?」
寧家夫婦聞言一愣,皇甫瑾瞥了妖嬈一眼拋下一句讓她氣絕的話舉步進府了:「禮不可費。」
寧夫人有點擔憂的看著一向溫和的女兒瞬間冷了的臉,拍了拍她有些冰冷的手安撫的笑道:「應該的,我們進去吧。」 寧妖嬈見爹娘絲毫沒有介意心下恍然,封建社會啊,皇家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已經根深蒂固了,就算是朝中重臣也是一樣。
只是,想著父母對孩子躬身施禮甚至叩頭,她,確是接受不了的。低歎一聲,揚起一抹溫暖的笑容:「雪兒很想爹娘呢~~」
寧府中堂,皇甫瑾進屋後很自然的走向主位,妖嬈見了雖心中不忿卻也不能說什麼,只是要她坐在那人的旁邊卻也萬萬不能。想罷拉住寧夫人輕笑道:「多日不見,雪兒有很多話要和娘親說,想必與王爺也有很多話要和爹爹說吧,不如我們兵分兩路啊~~?」 妖嬈盈盈一笑,雙眼燦燦生輝,再加上嬌滴滴的聲音是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陣眩惑,不自覺地就跟著笑了起來。
寧家夫婦自是滿眼寵溺,就連一直面無表情的皇甫瑾也是一愣,自打成親以來自己便沒有見過她的笑容,此刻看來竟然恍如隔世,這幾日刻意的不聞不問是不是錯了呢?畢竟眼前笑得嬌俏動人的女子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
寧妖嬈與寧夫人回房,寧夫人滿心歡喜的握著女兒的手閒話家常,話語中處處透著對女兒的惦記與不捨,末了說什麼都要親自下廚做幾個閨女最愛吃的菜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情,妖嬈無奈,只得跟去廚房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那邊母女二人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暫且不說,中堂之中的氣氛確如同臘月的天氣,凜冽的讓人發抖。皇甫瑾端坐在主位之上滿臉冰霜,寧尚書竟也與平時在家中的樣子截然相反,沒有了平日裡的溫和。此刻的他氣質冰冷目光銳利,儼然便是朝堂之上令人敬畏的吏部尚書。
「近日邊城快報,欒城城守姜勝裡通外國,有意投降銀雪國,王爺以為,此事是否屬實?」寧清和語氣平淡卻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 皇甫瑾雙眸如同萬年寒冰直射寧清和:「邊關距都城甚遠,消息未免欠缺靈通。若無真憑實據本王也不好揣測什麼。」頓了頓續道:「傳言不可信,寧尚書想必也知道這個道理吧。」
「即便此事屬實,我翼國萬里疆土也不是區區一個銀雪國可以撼動的。臣只是擔心——」
「寧尚書有話直說吧。」
「這姜勝畢竟曾在王爺帳中效力,也算是王爺征戰時的左膀右臂,若是他臨陣倒戈怕要牽連王爺。」
皇甫瑾聞言冰封似地表情一變,揚起一抹倨傲的笑容:「本王帳下之士何止萬人,難道每個人做了錯事都要本王負責嗎?!寧尚書在開玩笑吧。何況邊關戰事似乎不是寧尚書應該關心的吧。」
寧清和聞言沒有任何不悅,反而有了淡淡的笑意:「雪兒畢竟是瑾王妃,或是老夫關心則亂吧。」
皇甫瑾淡漠的看著寧清和:「若寧尚書真的擔心女兒就不該讓她嫁入瑾王府。」
寧清和笑意不變淡淡回道:「王爺確是上得戰場入得朝堂,是我翼國的棟樑。但平心而論,王爺並不是最佳的女婿人選。」
皇甫瑾聞言挑眉,似乎很意外一向嚴謹慎重尊卑之遠別的寧清和會說出這樣的話。轉念一想,自己不是女婿人選,誰是?百里楓麼?
寧清和的目光此刻清澈悠遠,面上的表情有著說不出的寵溺與驕傲:「要雪兒嫁入瑾王府是皇上的一片心···」
中堂之外一直戰戰兢兢的小廝因寧清和的召喚入堂奉茶,兩人在寬敞的室內再無交談,只於茶香渺渺,思緒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