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融讚賞的點頭,只有有血性的男兒,才能統領這些生長在沙漠上的民眾。如果太軟弱了的話,遲早會被別人給滅了的。對於區區五百人的殺戮,這些禁軍士兵們已經興不起半點興趣了。先前他們還屠殺了近一萬沙匪呢,這五百人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大家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看他一個人能不能殺得完。
「我賭他半個時辰內殺不完這五百人,開局十兩銀子,有沒有人來賭的?」潘虎吆喝一聲,立時就在身聚集了一大幫子的兄弟。
「我賭他一個時辰殺完!五兩銀子!」
「我賭二十兩!」
「我賭一兩!」
「滾,至少五兩!」
「……」
楊延融很是無語,這幫子屠夫,人家是人命好不?不帶這樣的。要是你們這幫子狗日的穿越成了日本人了,那後世還不成了禽獸了啊?媽的,我怎麼帶出這樣的兵出來,丟人吶丟人!不過,老子還偏偏喜歡這幫狗日的這樣子,嘿嘿!
「快殺,快殺!哎呀,你怎麼殺得這麼慢啊,懂得殺人不?抹脖子這樣最快,你這樣子一刀一刀的砍,那得砍到什麼時候啊?哎喲,丟人吶,害得老子輸了八兩銀子!真他媽的晦氣!」
「我的十兩銀子啊!」潘虎哀嚎一聲,媽的,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打了水漂了。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銀子拿出來分了,惡狠狠的看了勃爾斤一眼,見到楊延融在瞪他,趕緊收回了目光。
勃爾斤雖然對這些沙匪們仇深似海,終是在半個時辰內殺不完這些人!並不是他不想殺,而是——殺累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地上,聽著這些還沒有死絕的沙匪們那鬼哭狼嚎的聲音,眼裡一絲恨意閃過,不過,更多的卻是喜悅。
「大人,能讓我也殺幾個嗎?」隨他一起來的薩爾那揀起了地上的一把刀子,走到勃爾斤的面前,小聲的問道。
「你殺吧,最好全部殺完!」勃爾斤吸了一口氣,想要抬起臂膀,終是又放了下來。
薩爾娜得了丈夫的應允,舉起刀來不上去砍了一個倒霉的傢伙,但她力氣實在是太弱了,一刀砍下去,只是把人家的半邊腦袋削沒了。這下倒好,鮮血混著腦漿一齊濺噴到她的身上。那個倒霉的傢伙淒厲的慘叫著,身子倒在地上,不住的掙扎。看得那些還沒有被殺的沙匪們俱都膽寒不已,她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當然,這就沒有人知道了。
薩爾娜嚇了一跳,終是強撐著懼意,再砍了一刀,將那傢伙的頭砍了下來。
楊延融歎息一聲,走上前來,將薩爾娜手中的刀搶了過來,安慰道:「你是回紇的王后吧?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你這麼一個身份尊貴的人來做呢?王城裡面對這些沙匪們恨之入骨的大有人在,你把這些人殺光了,他們的仇恨怎麼辦?還是給他們留一點的好!」
薩爾娜感激的點點頭,用純熟的漢語說道:「尊貴的天朝上使,您說得對。我做得實在是太衝動了,回頭我就命人把這些壞蛋押回王庭,讓我的子民們報仇雪恨!」
楊延融又將坐在地上的勃爾斤拉了起來,拍拍他身上的灰塵,說道:「我代表大宋,願世代與回紇交好!現在我代天子下旨意,封你為回紇可汗。為了表示我天朝的心意,特將這些兵器全部留給你,另外,還有五千匹戰馬。我想,這些東西夠讓你建立一支軍隊了吧?」
勃爾斤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嘴唇蠕動著,終是什麼也沒有說,他用行動來證明了!他咬破中指,將身上的衣衫撕了下來,然後在上面快速的寫下了一篇回紇文和漢語相雜夾的國書,雖然這份國書不正規,但用鮮血寫出來的東西總比筆墨寫在紙上的要強吧?
楊延融也不管他,任由他寫完了,勃爾斤這才恭恭敬敬的雙手呈給楊延融。
楊延融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用漢語寫道:回紇第一代可汗勃爾斤向天朝大宋效忠,宣誓永不背叛,年年納貢,歲歲上表云云。看得他頭都大了。好在意思倒也明確,也不用看得這麼仔細,以後拿回大宋去,交給皇帝老丈人就成。將這封帶血的國書收好,楊延融說道: 「可汗,在下要告辭了!」楊延融一抱拳,正準備出行。卻被勃爾斤一把拉住了。
「楊將軍,你是我回紇一族的大恩人,請留在王庭歇息一夜吧!讓我回紇一族為您獻上最可口的美食!」勃爾斤懇切的說道。
楊延融哈哈一笑,拍了拍勃爾斤的肩膀,說道:「可汗的心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還有軍務在身,不便停留。異日得空的話,在下一定會回到王庭來和可汗喝酒!」
「大人,讓我為將軍畫一副畫好嗎?」薩爾娜提著裙子走了上來,深深的看了楊延融一眼,說道:「我想為將軍作一副畫,留在王庭,讓回紇的民眾世世代代都記得拯救咱們族人的英雄的樣子。」
「可是我沒有時間停留啊!」楊延融苦笑一聲,抱拳道:「告辭了!」
薩爾娜抿嘴一笑,說道:「薩爾娜作畫只需要看一眼就成的,等薩爾娜作好了畫,一定會送一副回天朝,到時候將軍就能看到薩爾娜的畫了。」
嘿,這倒奇了,這個女子也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成?楊延融吃驚的看了這個長得很是漂亮的女子一眼,雖然她面色很是蒼白,但是這樣看起來倒有一股成熟的風韻,竟然是一個極為漂亮的異域女子。
「那好,在下就先謝過王妃了!」楊延融抱拳一禮,走到白馬跟前,一躍而上,大聲道:「可汗,王妃保重,在下走了!」
「駕……」楊延融一揚馬鞭,絕塵而去。
勃爾斤看著滿地的兵器和那五千匹昂頭踢蹄的戰馬,大聲道:「恭送天朝上使!勃爾斤一定將回紇一族建成一支強盛的民族,以後有用得著我勃爾斤的地方,上使只管譴人送來書信,縱然是在萬里之外,勃爾斤也必然率兵來助!」
「多謝了!」楊延融那雄壯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勃爾斤緊緊的將自己的妻子薩爾娜扔在懷裡,不住的搖著手臂!
「這回總算你做了一件好事!」跟在楊延現身邊的小姨楊排鳳忍不住的讚了一句。
「那是,你沒聽到那個王妃說麼?要把我的畫像畫出來,供世世代代的回紇人們敬仰呢,呵呵,以後我可就是神了!」楊延融恬不知恥的得意說道:「小姨,看到沒有?咱可是英雄哦!」
「切,你就得意吧!」楊排鳳白了他一眼,說道:「勃爾斤一定是一個好可汗!你倒是會做順手人情,將沙匪們的兵器戰馬送給了他,人家還感激得不得了。嗯,你這種行為叫什麼?搶來的東西拿來送人。」
「哈哈,不知道了吧,我這叫劫富濟貧,你沒見人家窮得叮噹響麼?那麼多的兵器和戰馬,可足夠武裝一副橫很千里的騎兵了。」楊延融放慢馬速,與小姨楊排鳳並轡而行。
奔行半日,便到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這就是很有名的阿木斯草原。這裡已經屬於李繼遷的勢力範圍了,楊延融可不敢大搖大擺的在草原上走。
吩咐人們停下來休息,這樣夜行曉宿的,直直在草原上走了五天,才到達了沙州,一路上凡中碰到落單的牧民,一概殺了。不是他心狠,而是不想讓注意到他們這到一支龐大的軍隊已經接近了瓜州,若是走漏了風聲,讓李繼遷有所警覺的話,那可就麻煩了。所以慈不掌兵,就是這個道理。幾個人的生死,楊延融已經不會放在心上了。如果能順利的拿下李繼遷,別說區區幾個牧民,就是要讓他屠城,他也是會做的!
沙州與瓜州只有一線之隔,一日的路程。這裡雖然是李繼遷控制的薄弱地帶,可以稱得上是權力的真空地區,居住的牧民大多是回鶻,回紇、黨項人。隨著李繼遷的勢力逐漸吞食到這一帶,瓜州一帶已經成為了李繼遷的牧場,大量的戰馬供應到軍隊中。因此,這一帶很受李繼遷的關注。經常到沙、瓜二州來巡視,這次李繼遷就匆匆帶著兩萬人馬過來了。
自從宋遼之戰開始以來,遼軍是節節敗退。本來已經沉寂下去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此時大宋朝全力北征,無暇西顧,一個強盛的大宋並不符合夏州的利益,只有將全盤棋打亂,大宋才不能夠收回燕雲十六州。
宋朝皇帝打的什麼主意,李繼遷是清清楚楚。如果讓他順利的收復了燕雲十六州,那麼就可以以長城為屏障,將遼國人擋在國門之外,而且燕雲一帶雄關林立,只要退回去了,遼國人要想再打進來,可就沒有地麼容易了。這些年,他夏州李繼遷做的那些事兒,宋庭可謂是恨之若骨,如果有可能的話,定然會派兵將他剿滅。一旦宋庭這一戰勝利了,大宋收回手來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收拾他李繼遷了。
為了免遭不測,李繼遷聽從下手下謀士的建議,決定在宋軍的背後捅刀子,剩他們在攻打析津府的時候,從側面進軍,為遼國派來援軍贏得喘息之機。只要遼國的援軍從草原上趕過來了,那麼李繼遷的戰略目的也就達到了。以後遼國必然會感激他的這次援手之德,若是大宋想要收拾他,也沒有那麼容易了,遼國人首先就不會同意。
李繼遷以為此計甚妙,於是連夜招集軍隊,訓練士卒,並將年滿十五歲的男子全部徵召起來,馬上組建軍隊。因為上次楊延融在府州一口就要走了他八萬匹優良戰馬,使得他一時間也湊不出這麼多的騎兵來,這才不得不趁著空當跑到瓜州來征馬!然而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楊延融的五千兵馬已經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草原雖然大多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平原,但上面也有山丘,河流的。此時楊延融的五千人馬就隱藏在瓜州城外二十里的一座小山之府下,旁邊是一條緩緩流過的小河,河邊綠草青青,喂足了馬之後,便把帶出來的乾糧拿出來分食了。
「前方有沒有消息傳來?」楊延融喝足了一大口水,問道。
「還沒有,派出去的探子偽裝成的牧民正往那裡趕去,相信很快就能回復。」楊排鳳盤坐在楊延融的身邊,一身盔甲,乍一看去,就跟個男人差不多,而且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抹了一層泥灰,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大美人。
楊延融點點頭,說道:「現在不管了,咱們先好好的休息,待到半夜的時候,咱們再殺向瓜州去。」
「潘豹,你說這一戰怎麼打?」楊延融眼睛一轉,就見坐在一邊悶聲嚼著干鹿肉的潘豹問道。
潘豹一口嚥了下去,用手臂擦了擦嘴巴,說道:「段姑娘已經將瓜州的城池探過了,那裡城牆低矮,根本就擋不住騎兵的衝鋒,只要縱馬一躍就能衝進城中,我覺得咱們可以直接衝過去,活捉李繼遷,而且還可以讓他手下那二萬人馬投降,將二十萬匹戰馬據為己有,只要將李繼遷捉了,黨項人投鼠忌器,必然不敢為難咱們。接下來咱們就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從府谷走,直接回到大宋。第二,沿著肅州、寅化過黃河,再從西平到夏州,直達大同前線。不過,這一條路很凶險,要怎麼選,就看你的了。」
楊延融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這兩點我也曾想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點,捉了一個李繼遷,還會有第二個李繼遷站出來。我的想法是,將夏州黨項人徹底殲滅,將他們的軍隊打殘,然後再扶植幾個黨項人,使其互相攻伐。這樣一來,可保西北至少二十年太平。」
這個計劃確實很吸引人,但以區區五千人就將整個夏州幾十萬人馬打殘,可操作性實在是太低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