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府又名幽州,乃是幽雲十六州之一。自從六十年前石敬瑭將幽雲十六州割讓給契丹以後,便一直是遼國人重要的軍事重鎮,特命名為南京。
楊延融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這一路上日夜趕路,身子早已累乏,自宣武門進城之後也顧不得欣賞風景,找了一個大的客棧草草吃了一點東西,便去客房裡面蒙頭大睡。這一覺睡得真是香,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來。從汴梁到幽州,轉展數千里地,別說是個人了,就是台機器只怕此時也罷工了吧!
左右無事,楊延融便出了客棧,到街上去轉轉,看看這個遼國人的南京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看著街人的行人,店舖,簡直就跟大宋境內沒有什麼兩樣嘛,穿的是漢服,講的是漢語,若不是早就知道這裡是遼國境內,只怕還會當成是大宋呢。
他卻不知道,遼國已然是一個漢化程度極高的國家,早已人原始的馬上民族中脫離出來,成為一個農業軍事大國。當然,被漢化的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契丹貴族們都已不住帳篷牙帳,而是住的沉宅大院,就連朝庭體制也多模仿唐時。遼人制國,稱為一元二治,契丹人治契丹人,漢人治漢人。所以,這南京幽都府的官員士卒也多為漢人。
楊延融想起那個紙條上面寫的什麼「候君於天星樓頭」,他哪知道天星樓在哪裡?想來,定然是一個樓的名稱吧,樓頭,那就更好理解了。
楊延融扯過一個百姓一問,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天星樓居然是遼國人觀察星相的所在,也就是天文觀察台。真是暈了,這些契丹蠻子也會觀察星相?楊延融壓根本就不相信,顯然又是那個一元兩治搞的鬼。隨便造一個樓出來,讓其治下的漢人感到高深莫測。要知道在這個時代,能夠觀察星相的人那可就是傳說中的高人了。
楊延融暗笑,這契丹人模仿也太像了點吧?打聽清楚了天星樓的所在,楊延融當即便決定去踩踩盤子看看點,免得到時候被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給算計了,那可就是一件杯具的事情。
幽都府戰地極廣,在這個時候絕對算得上是個大城市了,人數將近七八十萬。楊延融在街上晃蕩了半天,好不容易在城西找到了天星樓的所在,舉目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日了,這天星樓確實夠高的,估摸著也有二十來米高了吧。四周綠樹映蓋,層層房簷從綠樹叢中露出頭來,看起來很有一股子清幽的氣勢。
那天星樓全由石頭砌成,一圈圈的階梯蜿蜒而上,最上端建著一處亭子,正對面看過去,一方巨大匾額上「天星樓」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欲要飄然而去。一見之下便知是名家手筆。楊延融雖然不會寫毛筆字,但他的眼力可著實不凡。
望著這麼高的樓台,楊延融都覺得有點眼暈,這要是爬上去了,下面四周讓人一圍,將那階梯砍掉,可就會活活困死在天星樓上了。
楊延融一見就想起了最壞的打算,看來到時候得去準備一根長繩子了,免得到時候真出現了這種情況,可就真的衰到家了。
觀察了周圍的地形之後,楊延融轉身離去,靜等三日之後的到來。
想到三月之後,趙光義又要發兵攻遼,取的幽雲十六州不正是這裡麼?先去四周觀察一下倒也不錯,所謂知己知彼,戰無不勝嘛。
兩日來,楊延融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幽州城中轉圈圈,務必要把城裡面的地形弄清楚,觀察著哪一方的守衛最薄弱,以備日後好攻打進來。卻沒有想到這一番歪打正著,在三日後恰好用上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這日晚上,楊延融也沒有事情可做了,便隨著人流到街上來看夜景。畢竟這裡可是遼國的南京,為五大重鎮之一,繁華之下,自然不消多說。
「聽說沒有?咱們大遼第一名妓到萬香閣了,不知道這花魁會是哪個大人爭得到手呢!」路上一個形容蝟瑣的浪蕩公子哥兒的話引起了楊延融的興趣。
只聽另一個才子打扮的青年公子拍手道:「誰說不是呢,據說咱們大遼第一名妓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真個是誤落凡塵的仙子,走,咱們也去瞧瞧熱鬧去。」
「兩位兄台請了!」楊延融正聽得起勁呢,沒想到這兩個悶騷男要走,趕緊上前去伸手一攔,抱拳道:「小生陳浩男,乃是遊學的仕子,偶然聽到兩位兄台說的那個什麼大遼第一名妓,還請兩位給小弟說一說,呵呵,你們懂得的。」,說著兩銀子就塞了過去。
那個蝟瑣男子頓時雙眼一亮,不動聲色的收起銀子,呵呵笑道:「原來兄台也是同道中人啊,失敬失敬了!在下陳守正,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吳梅村,沒想到陳兄居然跟我還是一個姓,沒誰兒五百年前是一家子呢,呵呵。」
楊延融臉上還笑,心裡卻是在暗罵,媽的看你那蝟瑣相,跟老子同一個性嗎?我呸!嘴裡卻是笑道:「是啊,是啊!兩位兄台就請帶我一起去湊湊熱鬧吧。」
路上,經這個吳梅村一講,楊延融才知道這個所謂的大遼第一名妓李菲煙,竟然是遼國第一大美女更兼才女。這個謝大美女出身宦官之家,但其父因言獲罪,得罪了遼國的景宗皇帝耶律賢,被判斬首,其餘女眷一律充作軍妓。但那時候的李菲煙年紀尚小,便被遼人送到了教訪中去訓練,授以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很快在她十五歲那一年就已經名滿遼國,後來蕭太后聽到了她的名聲後,親自下旨,免了她的妓女身份。
但李菲煙卻是倔強得很,如今雖然不是妓女了,卻仍然呆在教訪中,作那談詩論詞的青倌人。這個女子雖然極為漂亮,卻極少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不說她那大遼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的身份,就說她極得蕭太后的欣賞這一點,也足以讓她自保了。
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居然願意在眾香樓作花魁。陳守正與吳梅村說起李菲煙來,發出了「卿本佳人,奈何作妓」的感歎。
楊延融心裡暗笑,做妓的女人多了去了,哪裡管什麼美與醜啊?真是土包子,沒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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