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勝男苦苦思索半天,仍然是毫無頭緒,知道這一聯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對不出了。咬牙暗哼一聲,今天本來是想要為難一下這傢伙的,卻沒想到反被這傢伙給為難住了,這以後若是傳言出去了,別人一定會以為楊延融的才學比她還高。
她本名柳宜蘭,但她好勝之心極強,認為女人應當與男人平起平座,憑什麼讀書為官的皆是男子?心裡不憤之下,便改名為柳勝男,意要勝過所有男兒之意。金殿會試,女扮男裝的柳勝男連中三元,被趙光義欽點為頭名狀元,出盡了風頭,壓服了南北十三省無數才子,就連在遼國,她柳勝男也是大名遠揚。
遼國蕭太后聽聞此事之後,還親筆提了「女丈夫」三字,譴快馬給她送來,並邀請她去遼國作客。兩國現在雖然仍然在戰爭,但柳勝男只身前往大遼,令邊關宋遼兩國軍人齊齊護衛,實在是膽色過人之輩,文才膽識皆令天下男兒傾慕不已。
在這個時代,女子到了她這個歲數,早已嫁作人婦了,但柳勝男不同,她爭強好勝之心極強,不僅要對方文采韜略要勝過她,而且還要上陣能殺敵,下馬能安民的絕代人傑作為她的夫婿,這些年人,卻無一個男子能入得了她的眼的。
在江南的時候,聽了楊延融的對聯,也覺得不過爾爾罷了,沒想到今日便在此處見到了楊延融本人。楊延融在江南的名頭雖然有一點,但還不能引起柳勝男的注意,但他是天波府楊家的人,可就有點令人驚奇了。
天下皆知天波府楊家世代皆是粗鄙武夫,何曾出過一個拿筆的文人?當下便有心考教一番,卻沒想到這楊延融如此難以對付,讓她載了好大一個根頭。
楊延融笑道:「勝男妹妹,如果你對不上來的話,只要叫我一聲哥哥,我就將下聯告訴你。」
正要出口認輸的柳勝男頓時收口,哼,要想讓我柳勝男認輸,門都沒有。
她咯咯一笑,道:「融弟弟,你這聯子倒也有些難度,等我回去想想,一定能對得上來的。今晚是除夕之夜,咱們就不必分出個勝負了,你看怎麼樣?」
嘿嘿,你中計了!楊延融心裡那個得意啊,他還怕這小妞兒當場認輸,讓自己對出來下聯呢,這下可好,哼哼,我自己都對不出來,本來應該是打成個平手的,現在你已經隱隱的輸了,想對出下聯,下輩子,下下輩子吧。
「如此甚好!」楊延融呵呵一笑,道:「勝男妹妹乃是女狀元,文采自然是一流的,這區區一個簡單的聯子,想來不出三五日,勝男妹妹定然能夠對得出來,是吧!」
柳勝男心裡有苦自知,若然三五日便能對得出來,那可就太好了,問題是我能對得出來麼?現在的她卻是連一點兒信心也沒有了,便強笑一聲,道:「不錯不錯,我定然能對得上來的,你就放心吧!」
在一邊的楊排鳳等人一起笑了,心想這柳勝男當真如傳言中的一般,好勝心真是強啊!
折賽花笑道:「你們對的這些個聯子,我也不大懂,既然勝男丫頭能對得上來,那也是不錯的。八郎,這柳勝男乃是名震天下的才女,以後你進了國子監,定要向她討教一番,將來果真能考個狀元回來的話,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楊延融點頭道:「太君,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向勝男妹妹『討教討教』的。」
柳勝男如何聽不出來他話裡的意思?心裡雖然不服氣得很,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誰叫人家出的聯子把自己給難住了呢?
她妙目一轉,看著桑雨初,道:「原來這位姑娘便是名播武林的『俏羅剎』桑姑娘啊,真是失敬了,我在江南的時候,早就聽說過桑姑娘的大名了。」
桑雨初雖然不喜歡這個好勝心強的柳勝男,想到以後進了國子監還要給她當學生呢,雖然不願,卻不得不道:「那都是從前在江湖中的渾號罷了,不值一提,倒是柳姑娘你年紀如此輕輕,便文才蓋世,實在令小妹佩服得很。開春過後,小妹還要來向柳姑娘你討教學問呢。」
柳勝男心裡一喜,笑道:「好啊,妹妹進了國子監,想要學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只要妹妹你想要學哪一樣,我必然悉心教授。」
桑雨初聞言一愣,沒想到這柳勝男如此說話。轉念一想,隨即釋然,看她面色,也不似作偽之人,若非如此,這柳勝男必然是心懷坦蕩,毫無心機之輩,先前對她的惡感便漸漸的淡了。
雨初道:「如此,小妹就先謝過柳姑娘了!」
柳勝男拉著雨初的手,道:「你我年歲相若,不如以姐妹相稱如何?我今年剛滿二十二,想來尚大過妹妹一些。」
桑雨初點頭,道:「姐姐在上,請受小妹一拜!」
楊延融瞪大著眼睛,沒想到雨初跟這柳勝男轉眼之間便成了姐妹的關係了,這也太快了點兒吧?
可兒與陳楠也要去國子監學習的,因此也趁機與柳勝男認識了一番,將來到了國子監也好有個照應。
今夜是除夕之夜,本來高月瑤等人是要宴請柳勝男的,卻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楊延融一行,當下兩拔人便坐在一桌,吃酒聊天,好不愜意。
席間柳勝男問道:「融弟弟才華出眾,想來必然是高人傳授,不知可曾考得過舉人?」
楊延融呆了片刻,笑道:「不曾!」
柳勝男微微皺眉,喃喃道:「竟然還不是舉人?此事倒也奇了。」,當下又問道:「那定然中過秀才了?」
楊延融依舊搖頭,問道:「勝男妹妹,你看我像是秀才麼?一本詩經我最多記得個三四句,哪能會是秀才。」
柳勝男聞言大吃一驚,呼道:「融弟弟,莫不是你騙我不成?你才思敏捷,超過常人,怎麼會這樣?」
楊延融點點頭,歎道:「近來始覺古人書,信來全無是處。那些書,不讀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