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妃傾城 死生契闊 東風破4
    夜深,淡雲掩住星色,月光稀薄。

    十一月的夜晚,涼風習習,三人走在皇宮靜寂的路上,風襲過耳,撩動衣袂翩飛,歐陽夙穿了身早有準備的宮衛衣裝,緊跟在後面,一路有巡夜兵衛路過,紛紛避開行禮,雖心懷疑惑,卻誰都聽聞過水芙宮淑妃的怪脾氣,沒人敢多問一句。

    一切看似順利,浩陽門,出宮的必經之路,夜濃,城門上來回巡守的兵衛森嚴如林,這皇宮中最重要的一道門,在夜色下蒼茫而高聳。

    纖紜舉頭望著,稀薄的月光照著她的眼,城門上的守衛望下來,麟甲映著月光生輝。

    纖紜自腰間拿出金漆令牌,淡定道:「勞駕放行。」

    城門侍衛俯望下來,朦朧夜色不甚清明,卻見女子一身水紅脈脈,容顏淒美如仙,被稀薄月色映得愈加瑰麗絕世。

    侍衛神色微滯,急忙與一行人走下城來,近前,方才確認來人乃是皇帝寵妃沐淑妃,她手中拿的亦是皇上御用金漆腰牌,趕忙揮手道:「放行!」

    纖紜略略鬆下口氣,正欲舉步向前,卻被匆匆下城的城門官攔住:「慢著。」

    纖紜一驚,側眸望去,只見此人鎧甲如洗,面目黑沉,一雙大眼,漆黑無底,似有深深疑問:「末將參見淑妃娘娘。」

    先禮後兵,纖紜淡淡一笑:「好說。」

    那人遂道:「這樣深夜,殊不知淑妃娘娘出宮所為何來?」

    「奉皇上旨意,出宮辦事……」纖紜重又舉起手中腰牌,金燦燦的光彩,縱是在這暗淡的夜色下亦顯得金輝璀璨:「怎麼?難道你對這令牌有所懷疑不成?」

    那人仔細瞧瞧令牌,凝眉遲疑,纖紜甩身欲去,卻再被此人攔住:「淑妃且慢!」

    纖紜麗眸凝結,凜然望他:「你待如何?」

    那人恭敬低身:「淑妃,如此深夜,不知有何要事皇上定要淑妃一纖纖女子出宮去辦。」

    「放肆!」纖紜赫然道:「難道皇上做事,還要先問過你不行?」

    「末將不敢。」那人不依不饒:「只是末將肩負守城重任,不敢怠慢分毫,若是如此,便且待末將前去問過了皇上,再為淑妃放行!」

    纖紜心中一顫,神色卻無動分毫:「哼!好大的官威啊!你可知得罪了我,是何下場?」

    濃夜雲詭,流動在纖紜眼中,陡然生出一道寒光,讓人不寒而慄。

    關於沐淑妃的傳言太多太多,從禍國妖妃到血洗楚詔,再到雙月宮漠芙、華雪公主芊雪、水芙宮莓子,無數的人命歷歷在目,無端令人寒戰。

    那人強自鎮定道:「恕末將斗膽……」

    說著便欲拜身而去。

    突地,眼前銀芒劍光如夜,冷入骨骼,那人向後一退,劍芒便在夜色下突兀而涼白。

    那人定一定眸,只見那跟在淑妃身後,侍衛裝扮的男子,有幾分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但,有一點卻十分清楚,淑妃絕不是奉旨出宮!

    他眉一緊,大聲吩咐道:「關緊城門!」

    所有守城將士俱是一驚,隨來城下的更是人人拔刀相向,一時間,劍光叢叢,星月無光,耳裡傳來一步步匆急的奔跑,自黑夜無盡的暮色中,人影漸漸繁密。

    城上跑下數名兵衛,環繞三人,嗖嗖的拔劍聲響徹月空,樹蔓嗚咽,枝丫顫抖,搖亂的夜色,在眼裡愈發蒼茫。

    纖紜緊握雙手,搶身在紅綢身前,雖是自己武藝低微,卻總比紅綢強些。

    歐陽夙卻淡淡一笑,一聲清脆的手哨,忽的,天幕愈發壓沉,自城門外,如天兵天將一般的數十名黑衣男子飛身而下,守衛們頓時一驚。

    何時,竟在浩陽門附近潛伏了這麼許多的殺手?

    「看來是早有預謀!」那人喊了一聲:「攔下他們交給皇上,否則你我皆是死罪!」

    一聲令下,守衛們皆是一震,立時,劍戟光寒,冷意襲人,為首的向歐陽夙襲去,歐陽夙讓開身子,立時有黑衣殺手為他應付,這些守城之人,雖是恪盡職守,武藝與這些南榮家訓練有素的暗人們相比定是不能!

    只是,暗人不過八十,只恐時候長了,引起更大轟動,寡不敵眾。

    歐陽夙連忙閃在纖紜與紅綢一邊,急聲道:「快走。」

    說著,一柄劍橫在纖紜與歐陽夙之間,歐陽夙橫劍一挑,血光四濺,寒芒冷厲,纖紜面色蒼白。

    這,是第二次因她,而令浩陽門慘烈喋血!

    歐陽夙見她愣住,連忙催促:「快走!」

    刀劍開路,血光為階。

    纖紜彷彿又看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場殺戮,亦是這樣漆黑深冷的夜,亦是這樣的血光滿天,劍戟橫斜。

    她一時有些恍然。

    歐陽夙擁住她,與紅綢迅速奔出浩陽門,有十幾名暗人隨著奔出來。

    浩陽門外,夜冷人靜,雍城在暗幕下肅然冰冷。

    歐陽夙拉著纖紜跑了一忽,便停下來,關切的望向纖紜:「怎樣?還好嗎?」

    纖紜氣喘吁吁,虛虧的身子又身懷有孕,確禁不得這樣的奔波。

    她強自道:「我沒事,我們快走。」

    「轉彎處有子修備下的馬。」歐陽夙攬住纖紜素腰,感覺她急促的喘息,知她已疲累不堪,但他們不能停下,只怕此時已震動皇宮,淑妃出宮,就算趙昂熟睡在水芙宮中,想必亦不會無人來追擊!

    走過轉角,果然看見兩匹駿馬拉著一輛篷車,歐陽夙一怔,只見樹後踱出一名男子,冠玉束髮,長衫素淨,正是南榮子修,方才領會。

    還是子修較為心細,想纖紜有孕在身,定是不宜旅途勞頓,還是備車比較穩妥些。

    「南榮公子。」歐陽夙喚他一聲,他的目光卻與纖紜相觸,纖紜淡淡垂下眼去,她想,於子修,冷漠方才是最好的對待:「多謝南榮公子。」

    一度,她曾喚他子修。

    子修眼裡幽幽落寞,默然道:「上車吧,我護送你們出雍城。」

    纖紜與紅綢相攜上車,子修望著她冷漠背影,那一襲熱情水紅於她多麼不配?

    她無數次的利用,自己亦無數次的發誓,可最終,還是要幫她,還是要為她顛倒!

    與歐陽夙跨上車,暗人們疾步跟在後面,拉開一定距離,向雍城城門奔去。

    若要逃走,那裡,是最後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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