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氣候多變,楚詔死守城內,幾日攻城不下,軍心已見動搖,正是這般當口,趙昂卻有大膽設想,這日議事,他命校尉徐爭為征邊大將軍、曾為南榮景須立下汗馬功勞的曹國公李忠為左副將軍、宋國公馮立為右副將軍,各率兵4萬,兵分三路。趙昂設想,以徐爭為中路,出康貝城自側邊赴漠都,揚言急趨前進,實則緩慢進軍,誘楚詔軍保都出戰,一舉殲滅之;而李忠為東路,出康貝城經臨城巴思城趨向漠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馮立則為西路,出康貝後,由西側顯眼之處趨漠都,以疑楚詔軍,使其不知所向。
這一戰略部署,以中路為正,東、西兩路為奇,奇正並用,三路合擊,其想法獨特,睿智果敢,眾將聽了,無不對趙昂刮目相看,加之趙昂身先士卒、衝鋒陷陣的勇猛與性命不顧,更令許多將士肅然起敬!
自古武將多忠貞,君王如此,又有誰還願背上個叛國逼宮的罪名?
潘瑜聽說後,更為憂心,後天,便是大軍出征之時,他得到線報,記著來找南榮子修,子修明知他的來意,卻有意迴避,潘瑜索性直言:「大公子,您亦是懂得行軍打仗的,想不到,那皇帝看上去儒弱,卻當真是個用兵高手,他御駕親征本便令許多將士稱道,如今這般英勇善戰,回到大瀛,又還有幾個人願意追隨南榮將軍?」
子修轉身,淡淡道:「這樣反而好,我早與父親說過,遠離鬥爭權謀,才可遠離災禍,你跟隨父親多年,亦該知道,我向來不望父親如此玩弄權術!」
「大公子,難道您連南榮家的安危亦不顧嗎?」潘瑜近乎斥責,子修心上一顫,他如何會不在乎?只是……
他低歎一聲:「有些事,是不可左右的,我們所做的,本便是竊國之事,會為世人不齒,後人唾罵,又是何必?若上天果真要亡我南榮家……」
「是為了……淑妃嗎?」潘瑜一語驚人,南榮子修猛地轉身,但見潘瑜目色深深,凝望著他:「大公子,你是為了淑妃,而不願刺殺趙昂,對不對?」
「你……」子修指著他,鄭重道:「此關乎女子名節,你不可信口而言。」
潘瑜嗤笑一聲:「大公子,那晚,大漠風沙之中,全無打鬥痕跡,您道我真真相信路遇劫匪之說嗎?你們……」
「我們什麼也沒有!」子修大聲辯駁。
「有又怎樣?」潘瑜卻赫然打斷他,凝緊雙眼,一字一頓:「大公子,若是趙昂死了,淑妃……就是你的!」
趙昂怔忪,潘瑜扣緊子修肩際:「別再猶豫了大公子,那皇帝的戰術滴水不露,那個只會好大喜功的漠川定是識不破的,原本,將軍大可以與漠川聯手,送密報給漠川,令趙昂大敗而歸,可是將軍並沒有,可見將軍亦是心有家國之人,況且,他是您的父親啊大公子!想想夫人,想想二公子,想想南榮家上下上百口!他們的命數,盡皆掌控在您的手中啊!大公子!」
說得激動,潘瑜竟跪倒在地,子修頗為震撼,其實他心內亦是矛盾的,他是向來反對父親企圖竊國的多年陰謀,這才會有三年逃婚不歸之舉,可是……潘瑜說的對,他到底是他的父親,血終究濃於水!況且,還有母親,還有弟弟,還有與南榮家關乎的所有人!
腰間寶劍倏然緊握,潘瑜看到希望,立時起身:「大公子,我打探到,因淑妃在此,營帳內並無兵衛把守,而營帳外的士兵自好對付,與他們個個都是熟悉的,迷昏了便是,自可悄然進到營帳,待到趙昂再行叫人,恐已取他性命!」
子修猶豫道:「趙昂武功不弱,我並不是對手。」
潘瑜哼道:「加上我,難道還擒他不住?」
子修唇角一牽,有一絲冷笑:「你忘了淑妃嗎?她雖武功不高,但足可應付一陣,若等來救兵,功虧一簣不說,恐是你我性命不保!」
「那就用毒!」潘瑜道,子修冷哼,搖頭道:「用毒?這世上恐除了毒聖,無人用毒可勝過沐淑妃!自她聽到咱們那次的對話,便聽聞她時常檢查趙昂的茶點飯菜,用到她亦識別不出的毒……不易!」
潘瑜不免一驚:「這個淑妃,竟有這般厲害嗎?」
子修眼眸微悵,澀然苦笑:「厲害談不上,亦談不上有多聰明,有時……做事衝動,全然不計後果,只是她……她從不認為自己還活著,那麼,也便生死不懼,這股勁頭,令人生畏。」
「大公子,管不了那麼多了。」潘瑜復又跪下:「大公子,潘瑜追隨南榮將軍多年,這命亦是南榮將軍救下的,自當還給南榮將軍,此番行刺,然若失敗,大公子請不要管我,我掩護公子逃走,以公子武藝,逃脫自不是問題。」
「潘副將!」子修亦感於潘瑜的忠心耿耿,想父親能有追隨者如此,此生亦該無憾!
「大公子,然若大公子不應,到時候,潘瑜亦會自盡於您面前,由不得公子不應!」潘瑜重重叩首,子修知道,效忠父親,便是潘瑜此生唯一的信念,是他左右不得的!
他默然點了點頭,握緊腰間寒光鐵劍,目光漸漸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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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簌簌、夜更疾厲!
營帳立在漠邊,封殺捲動營帳布縷飄揚,亦是邊漠夜色中獨有的景象。
營帳中,不露微光,已熄滅了燭火,月影微弱,透不進厚重的營帳,帳內便顯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謝謝大家的支持,匆匆忙忙的就傳了,不過幸好,沒什麼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