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紜房中,女子褪去一層緋紅色薄細外紗,一身白裳,清麗勝雪:「此處只你我二人,公子此來何意?便不妨直說。」
紫衣男子關掩住房門,回身之間風雅的眉眼多了幾分調笑:「哦?我……一定有事嗎?緋紜姑娘既是風月之人,有恩客上門,又何談來意?」
纖紜冷笑,眉間有一蹙不耐:「哼,看上去衣冠楚楚,卻不料亦不過紈褲子弟而已。」
「姑娘此言差矣。」男子走近身來,纖紜凝眉,驟然轉身,不欲正面於他,男子聲音忽的低柔:「你叫緋紜?明明是如此絕色佳人,卻為何……要做殺手?」
「殺手?」纖紜一怔,隨而笑道:「小女子並非殺手。」
「哦?」男子追問道:「不是殺手為何要殺人呢?」
「這與你無關!」纖紜終於轉身,目光冷冷的望著他:「你如何得知我所殺之人乃是征將軍?林保風的屍體可是你拿去了?你這身手師承何處?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男子一愣,隨而折扇一揮,悠慢的坐下身去:「姑娘真是奇怪,在下的問題姑娘一個不答,卻反過來質問起我來了。」
纖紜最是恨人話中有話,淡淡道:「你不說也罷,那麼……就請吧?」
男子抬眸,手中折扇倏的頓住:「呵,姑娘,在下可是擲下重金才得與姑娘一度春宵啊?」
風雅的笑,那眉眼卻分明輕浮,纖紜目光一肅,冷聲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殺我?」男子眉心一舒,到笑得雲淡風清:「難道姑娘不曾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纖紜聞言,無名之火莫名攢動心間,綢袖微揚,香風淡淡,玉手翻飛,掌上生風,直朝男子揮去,男子一愣,閃身躲開,折扇拂動純白綢袖,纖紜只覺腕上一痛,已被他牢牢握住。
「手下敗將、竟如此囂張?」男子緊攥住纖紜纖柔手腕,纖紜沉聲道:「手下敗將?不錯!你自認可是他的對手嗎?」
「誰?」問一出口,男子便已瞭然:「你說……那天那個男的?」
纖紜眼神中瑩光一掠,隨而,卻隱隱垂下眼睫,那犀利迫人的目光,便被斂在墨色輕盈的睫影下。
男子心頭一動,目光不覺癡愣:「他是你什麼人?師傅嗎?」
心思一轉,又道:「是他叫你殺人的嗎?」
纖紜豁然抬眸,憂傷稍縱即逝:「我說過!與你……無關!」
「怎麼無關?」男子緩緩放開纖紜的手:「難道……林保風之死,你以為如何會這般輕易的過去嗎?」
纖紜怔忪:「你到底是什麼人?」
男子折扇揮動,眉心間的風雅總教人有莫名的抗拒感:「呵,在下姓榮,上子下修,榮子修!身份嘛……你遲早會知道。」
「故弄玄虛!」纖紜撇開眼目,這個人,她自心裡感到厭煩。
「你心裡有許多傷。」榮子修話鋒突轉,溫柔如同屋內細細柔煙:「不然,你舞得不會那般悲切,看得人心裡發酸。」
纖紜心中一揪,那暫被遺忘的痛,便深入四肢百骸、刺入心扉!
悲傷!
竟連個局外人都可輕易看出,可是那個人,她認為這世上唯一瞭解她、關心她、愛她的人……卻怎會不知她的徹骨心傷?!
淚意不禁湧動,瀲灩明眸水光幽幽,緊緊握住雙手,指甲深入掌中,如同割破了心!
忽的轉身,向外走去——歐陽夙,你果真不再愛我、不再在乎我、不再心疼我嗎?我是纖紜,是你說過一輩子不會離開的人啊!你只是一時說說嗎?還是……你當真從沒有愛過我?
我,定要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