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大截:「別再狡辯,大家都看到是你放的火,就算不再追究毒品,放火殺人罪是鐵定的事實,如果你老實說出毒品的來源,或許你也是個受害者,是個因吸食過量而導致神智錯亂的受害者……」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幾秒,那意味深長的或許就是在暗示凌川要掂量好輕重,如果死不承認毒品的來源,那就是放火殺人的罪名,如果能說清毒品的來源,那他凌川也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聽警察這樣一說,凌川心中忐忑起來,他越來越沒有底氣,但臉上卻很平靜,平靜得看不出任何表情。
警察冷漠的眼神如寒光般穿透凌川平靜的外表,直截了當地點破他:「不要故作鎮靜,你無話可說就證明我們所說的都是事實,你還是老實交待為好,或許會少判點刑期。」
凌川將自已的身體斜斜地歪在冰冷的椅子裡,兩隻腳的腳尖輕輕地敲打著地面,他在跟警察玩一種心理戰術,也許命運的轉折就在自已腳尖上,他希望自已的腳尖也能如手掌般翻雲覆雨,雖然此時不能改變囚禁的生活,但僵持下去也許會帶來另一種轉機。
一種毫無意義的抗拒為凌川的罪行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機,在他精神幾乎快要崩潰時,一個出乎意味的人出現了,他就是張阿姨的兒子劉浩,凌川盯著被警察帶進來的劉浩,腦海一片空白,彷彿被猛然掃過來的悶棍打中般愣住了,他幾乎不敢輕舉妄動,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劉浩。
劉浩臉上有裝出來的悲傷,其實這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為了便於隨時進出別墅,他悄悄偷配了鑰匙,在他又一次悄悄潛入時被張阿姨發現,為了搶回鑰匙,張阿姨在爭搶中被自已的兒子推向了死亡之路,事後他不僅沒有慚悔自已的罪大惡極,反而把這謀劃成生財之道,他要讓凌川一步步走向自已的圈套中,當然這也需要親朋和鄉鄰們配合才能達到最終目的,經過這兩日的走訪,他已鋪好了路,親朋和鄉鄰也知道了張阿姨的死訊,人已死,無非就是想從僱主家多要些賠償金,大家都願順著劉浩的意思來應付警方的調查和取證,面對劉浩這樣的人,親朋和鄉鄰哪裡敢招惹,如果有大筆賠償金的話,親朋和鄉鄰也會過得踏實和安心些,都希望他能快點拿到賠償金遠離家鄉,或許那樣大家才能睡安穩覺。
在看到凌川的那一瞬,他突然放聲大哭,似乎有那麼幾滴眼淚在臉上滑落下來,然後目露恨意指著凌川問警察:「這就是害死我媽媽的兇手嗎?」
劉浩這句話是在暗示凌川要把彼此當做陌生人,凌川一時沒有明白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劉浩怕凌川沒明白自已的意思,突然上前揪著凌川的衣服大罵起來:「這個卑鄙小人,我媽媽做牛做馬侍候你,為什麼要害死她?」
凌川不知劉浩葫蘆裡裝的什麼藥?,雖然還不能斷定劉浩就是來幫助自已的,但他肯定這個人能把事情攪渾,渾得讓自已能夠全身而退,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覺得劉浩就是為了幫他而來,但也明白此人是帶著野心來的,見劉浩這樣會演戲,心裡暗暗地罵這種比自已還要齷齪的人,他若有所思後也委屈地叫起來:「我是冤枉的,那火確實不是我放的,他們非說我吸毒,我真的沒有吸過那樣的東西,只是因為摔傷而在抽屜裡拿了些止痛藥來吃,這一切都跟我無關,我真的沒有害死你媽媽,請你要相信我,而且你媽媽又是我僱用的保姆,我不會笨到在自已家裡害死她,這火燒的也是我自已的別墅,我怎麼會與自已的財產過意不去?這種殺人放火的事我怎麼也不會去做,請你們都要相信我。」
凌川的這番話等於是在對劉浩傳遞某種不為人知的信息,如果劉浩意欲幫他脫身的話,一定會明白接下來該怎麼做,如果劉浩不幫他,他這番話既是提醒也是警告,提醒劉浩要注意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警告劉浩別亂說話,千萬別把自已跟吸毒扯上關係。
聽凌川這麼一叫屈,劉浩別有意味地咂了下嘴,繼而鬆開揪著凌川的手,帶著一絲哭腔道:「我媽媽確實在你的別墅被燒死,不管怎樣你都難辭其咎,如果就這樣讓兇手逍遙法外的話,我這做兒子的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看你說得如此真誠,又不完全是撒謊,如若冤枉了你,我也會寢食難安,我只想知道所有的真相。」說完就用含淚的目光盯著警察:「我想知道真相,是這場火災背後的真相。」
「這場火災就是他放的,雖然沒有人能親眼看到他點火,但他的幾個同伴都能證實這火跟他有關,只是那時的他神經錯亂,是個完完全全的瘋子,他的體內檢查出有大量興奮劑和毒品,這些大劑量的興奮劑完全有可能讓他神智不清,只要他配合我們說出這些東西的出處,我們就能把真兇揪出來,他也不過是個受害者而已。」警察陳述了其中的關鍵所在,其意思也是在暗示案情可大可小。
在確定凌川神經錯亂的原因後,劉浩的表情顯得極不自然,當然這種表情是他努力裝出來的,心虛的他此時膽量也大了起來,貪婪的慾望在凌川的默契中也越來越強,凌川那點心思已透明地展露無遺,原本只想撈筆賠償金的他決定要把這位財神爺緊緊地攥在手裡,接著就面帶歉疚地對凌川說:「這是她自已的命,看來真的與你無關,你吃的那些東西可能是我媽媽的……」
「什麼?你剛才說什麼?」警察驚訝地打斷劉浩的話。
「我說那些藥可能是我媽媽的。」劉浩又重複了一遍。
「你是說你媽媽吸毒?」警察有些不相信地追問。
「她身體一直有疾患,說是吃這種東西可以減輕疼痛,沒想到卻因此而連累到無辜的人,同時也害死了她自已。」劉浩說著還用手覆面,以表示他心中的難過與自責。
見劉浩這番表演,凌川嘴角明顯掛著一絲譏諷和不屑:「我都說了這事跟我沒關係,你們這些警察就是不相信,非得把我這樣無辜的好人囚禁在這裡。」
「嚷什麼嚷?做為嫌疑犯,我們有權拘禁你,現在案情還沒水落石出,你照樣還是縱火殺人嫌疑犯。」一警察受不了凌川的態度,有些惱怒地吼了凌川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