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而靜謐,凌家別墅籠罩著朦朧的月光,透著絲絲寧靜與憂傷。
凌川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從嘴角擠出一絲別有用心的微笑,他低著頭望著**,笑意中仍不停用狐疑的目光審視著**,眸子裡充滿了無法釋懷的恨意……
**因凌川的目光而變得有些激動,雖然氣若游絲,但仍能看到起伏的情感,她真實地感受到了凌川的存在,這些年她的確沒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一直以來她都是竭盡所能地為他們提供金錢上的資助,但從沒給過他們真正的母愛,哪怕是極細微、極渺小的一點兒母愛都沒給,看到凌川俊美的臉上蕩漾著只有她才能看懂的笑意,她帶著一種驚喜重新審視起氣質迷人的凌川來……
**的手指微微地動著,她試圖舉起來,枯瘦的手指向外張了張,又無力地聳拉下來,紫蝶輕輕地***著她的手指,目光暖暖的為她撫平每一根手指,可那剛被紫蝶撫平的手指又向上張開來,嘴唇還嚅動著,眼眶裡溢滿淚珠,眼睛一直望著凌川,似有許多說不出的言語想要跟凌川訴說,可折騰幾次還是無法舉起手來。
付竹算是看明白了**的眼神,她俯***輕輕問道:「你是不是想摸摸小川帥氣的臉?」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的眼眶裡滾了出來,雙眼輕輕地閉了閉,算是對付竹問話的回答。對於一個需要愛並只有微弱氣息感知愛的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肯定回答。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裡黯淡的目光似乎全都不見了,流露出來的全是慈愛,甚至連每一次眨眼都飽含著無限的愛意。
付竹鼻子一酸,眼淚瞬間滾落下來,但她卻故作輕鬆地拍著凌川說:「小川,蹲***去,讓**阿姨好好看看你!」
凌川沒有聽付姨的話,而是對著床上的**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然後玩世不恭地說了句:「我又不是她的好女婿,我看還是免了吧!」然後風度翩翩地朝**做了個再見的手勢,瀟灑地轉過身子正待要離去。
**看著小川要離去,臉色霎時變得慘白,接著身體像觸電一樣彈跳起來,手也猛然伸舉起來,嘴裡發出輕如耳語的聲音:「小、小、川……」
雖然聲音輕得就像耳語一樣,但屋裡的人都聽到了,每個人都露出驚喜的眼神,凌川似乎也聽到了,他回轉頭,迷人的大眼睛不停地四處張望著,似乎在找聲音的發源之處。
付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道:「別東張西望找了,是你**阿姨在叫你,真沒想到她第一個叫出的名字居然會是你,看來她是特別惦念你的,尤其是董事長宣佈跟你斷絕父子關係那時起,夫人就一直在擔心你,怕你一個人在外面混出事來,更怕你經濟上有困難,如果不是家裡出了這麼多事,她可能早就來找你了。」
凌川臉上的表情凝固起來,他真實地看到**的嘴唇在嚅動著,手指也向他的方向張開著,見到小川重新回過頭來,她驚喜得又張了張嘴,卻激動得一個字也沒講出來,眼裡卻充滿祈求的目光,滿臉都是晶瑩的淚花,但臉上卻顯然露出幸福的微笑。
凌川的心不經意間被撞了一下,他望著那雙充滿期待和祈求的眼光,心裡竟然有了一絲愧疚,慢慢地走上前,彎***子蹲在床前,紫蝶把他的手放進**的手裡,溫暖的感覺襲遍全身,他的鼻子一酸,險些叫出阿姨兩個字,他盡力在控制著自已內心深處的情感波濤,稍後輕輕地抽出自已的手,美麗的眸子裡有了瞬間的感動和謝意,雖然**握住他的手只有幾秒鐘,卻給他冰冷的心裡加了足夠的溫暖,原以為自已只是個多餘的人,沒想到她還是在關心著他,那輕如耳語的一聲小川真的讓他很感動。
「謝謝!」紫蝶對著凌川莞爾一笑。
「跟你沒關係,謝我什麼?」凌川不明白紫蝶為什麼會說這句謝謝,臉上寫滿著許多疑惑,慢慢地起身,靜靜地望著紫蝶,如果他要是知道紫蝶是**的女兒時,就一定會明白紫蝶為什麼要對他說聲謝謝。
紫蝶臉上溢滿了燦爛的笑容,她比誰都高興,雖然那句輕若耳語的叫聲不是喊她,可她一樣高興,證明媽媽的神智是清醒的。她一邊吩咐廚房為媽媽熬粥,一邊把屋裡的人趕出去,她要為**擦洗身子,要為她換上最漂亮的衣服。
凌川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紫蝶,不明白紫蝶為什麼會如此高興?
凌家上下都熱鬧起來,彷彿這個家因**的一句話而活了起來,整棟別墅都燈火通明,付竹更是興奮著跑到客廳,手舞足蹈掀開凌山泉身上的外套,毫無顧忌地推著凌山泉大喊大叫起來:「董事長!董事長!」
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的凌山泉揉了揉眼,心裡有些不滿地質問付竹:「都幾十歲的人了,還這樣咋呼!」
付竹沒理會凌山泉的埋怨,而是象發現更大的驚喜一樣拿起那件從凌山泉身上掀下來的外套:「這是小川的外套,真的是小川的外套。」
「是他的外套也用得著你這樣大驚小怪嗎?」凌山泉顯然還有些不滿美夢被驚醒。
「這外套是沒什麼大驚小怪,可是蓋在你身上,說明小川已經不怨恨你了,一定是你睡著後他脫下來給你蓋上的,看來小川還是個乖孩子。」付竹拿著外套發著感慨,接著又說:「夫人看到小川,居然喊出了小川的名字……」
凌山泉從沙發上躍起來,搖著付竹的手道:「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付竹點點頭:「嗯,是真的,所有人都聽到夫人喊出的一聲小川,雖然輕若耳語,但我們都真實地聽到了。」
在得到肯定的那一刻,凌山泉的眼裡也有濕潤的淚光在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