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蝶爸的呢喃早就被汽車的嘟嘟聲打斷了,只是他沒想到是送紫蝶的汽車,他以為是過路的汽車,經常有人會開著車聞香而來到他們院門前,所以他也沒理會,只是繼續坐在石凳上仰望著紫荊花樹。
一進院門紫蝶就感覺到爸爸的氣息,雖然沒有開燈,她已感覺到了爸爸的呼吸,疾步走到石凳的位置責怪地說:「爸,你怎麼又坐在冰涼的石凳上?又不開燈,黑裡咕咚的,要是有什麼蟲蛇叮咬怎麼辦?」說完就先摸黑到廳門開了燈,院裡燈的開關就在廳門口,瞬間,院裡就亮堂起來,紫蝶去攙扶爸爸回屋。
紫蝶爸臉色陰鬱著甩掉紫蝶的手:「我自已進去,用不著你來扶。」
冰冷的氣氛蔓延開來,紫蝶伸手想拿掉爸爸的枴杖,埋怨的語氣:「走得那樣吃力,還是我扶您進去吧!」
紫蝶的手再一次被爸爸冰冷地甩開:「你能扶我一輩子嗎?」
「爸,您這是怎麼嗎?」紫蝶說完撒嬌地把頭靠近爸爸的肩頭。
「沒什麼,已經不晚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我沒事。」冷漠的語氣已容不得紫蝶再撒嬌。
進屋後,紫蝶爸直接就回房睡覺去了,紫蝶以為爸爸是不高興她回來晚了,所以就沒往心裡去,到廚房從冰箱拿出食物為爸爸次日備好三餐,她看著自家冰箱裡便宜的食物,搖著頭歎息:「有錢人家真是浪費,那一桌子山珍海味真是可惜。」紫蝶的歎息言下之意就是在責備自已沒能力讓爸爸吃上好的食物,準備好簡易的食物,分裝到三個微波爐專用盒子裡,再存放進冰箱,然後站起身用雙手揉了揉腰身,自言自語:「陪人說話比上班還辛苦!」
紫蝶說的是大實話,上班那熟稔的工作容易得多,陪陌生人說話、吃飯都是一種負擔,一種巨大的心裡負擔,所以她才會覺得累,那個手機說明書也來不及看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紫蝶爸迷糊中夢到妻子幸福地依偎在懷中,靜靜地數著那飄落的紫荊花瓣,數著數著,忽然就剩下他一個人呆在空曠的街道,他拚命地在街道上瘋狂地尋找著妻子,可是找遍了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他哭得稀里嘩啦!
夢醒了,他傷心地拭乾淚水,呆坐在床上回憶夢中的情景。他喜歡夢中妻子的依偎,更喜歡妻子的眼神,可他又害怕夢中消失的身影,也害怕找不到妻子時的傷心欲絕。
迷迷糊糊中,他又夢到妻子穿著漂亮的時裝摟著他直叫:「我居然可以上台走秀,而且還打敗了那些專業模特兒,老公,你看你老婆多厲害!」他喜歡妻子撒嬌的樣子,輕拍著他說:「我的老婆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也是天底下最能幹的女人。」說著說著,他就看到一個天神走了過來,把他和妻子硬拆開來,他拚命地和天神決鬥,後來他受傷倒在血泊裡。
就像是做了無數的惡夢般,當他睜開眼睛時,好一陣子才發現自已又躺在醫院裡。
紫蝶紅腫著眼睛哭泣著:「爸,您為什麼要折磨自已,難道是女兒做得不夠好嗎?」
紫蝶爸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莫名奇妙地問:「我怎麼會在醫院?」
付竹交完錢走了進來,接過話說道:「你自已打傷了自已,那枴杖就是凶器。」
看著全身都纏著繃帶,白色的紗布上還浸染著斑斑點點的血跡,不相信似地問:「蝶兒,是這樣嗎?」
紫蝶點點頭:「爸,嚇死我了,為什麼要這樣打自已,你想打人就打女兒,千萬不要打自已,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活?」
付竹諷刺地挖苦著:「都這個樣子還要折騰,到頭來受罪的還不是紫蝶,這麼懂事乖巧的女兒陪著你還不知足,真是個會折磨人的活包袱。」
紫蝶爸異樣地看著付竹:「你是誰?」
紫蝶忙解釋:「爸,她是我們公司的付經理,我迷迷糊糊中聽到你的痛苦呻呤,推開房門就看到你拚命地用雙拐猛打自已,全身都是傷痕,我一時不知道找誰來幫忙,剛好公司配了手機給我,那裡面存了付經理的電話,我就打了過去,是付經理開車把你送到醫院裡來的,連醫藥費也是她墊付的。」
知道闖禍的紫蝶爸低下頭流著淚說:「蝶兒,爸對不起你,爸真是個廢物,你為什麼不讓我把自已打死。」
付竹輕蔑地注視著他:「你真是四季豆不進油鹽的玩固分子,想死還不容易,吃包老鼠藥多省事,既無聲無息,又不會把自已搞得體無完膚,你這樣做,受罪的不僅是你自已,紫蝶也跟著你受罪,幾十歲的人好歹不清真是白活了。」
紫蝶爸哭叫著:「我也不想這樣,可我就是沒辦法控制著惡夢,我夢到與天神搏鬥,因為他搶走了紫蝶的媽媽。」
付竹驚詫地逼視著紫蝶:「你媽媽去了哪裡?」
「就在我們家院子裡。」紫蝶回答。
「我去你家怎麼沒看到,難道你家院子還有密室?」付竹帶著疑問。
「就在紫荊花樹上。」紫蝶看著窗外。
「什麼?你媽媽到樹上幹什麼?你爸爸這樣她也不下來幫忙?」付竹覺得紫蝶媽媽有些不可理喻。
「她在樹上燦爛地綻放,為我和爸爸送來最溫馨的祝福和親吻。」紫蝶悠悠道來。
「你怎麼啦?」付竹伸手摸了撕紫蝶的頭:「頭不燙,難道是中邪?」
紫蝶哭了起來:「紫荊花就是我的媽媽。」
付竹更加愕然。
紫蝶爸有些歉意地對付竹說:「她媽媽早就離開了我們,從沒見過媽媽模樣的紫蝶天天問媽媽長什麼模樣,因為她媽媽喜歡紫荊花,所以我就說她的媽媽有紫荊花的香味,紫荊樹開花的季節是她最快樂的日子,她相信聞得到媽媽香味的地方就一定有媽媽在那裡。」
一種悲傷的情緒將付竹怔住,聲聲如泣的父女倆感動著她,冰冷消融的淚水沖刷著先前複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