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就想:這真是天助我也!我知道監獄只有搞教學的犯人才能經常到這裡來,當時育新學校的犯人教員統一住在入監隊,所以我盡力施展自己在書法和繪畫方面的才華,在完成三個月的入監教育後,如願以償地分到了育新學校當上了文化教員。
自那以後,我就開始研究怎樣逃跑。經常到窗子邊上勘察逃跑的具體位置,想用什麼方法逃跑,想了好長的時間,我覺得如果將窗子的鋼筋鋸斷搭起一木板就能逃出去。可問題是圍牆上經常有武警巡邏,為了觀察武警的活動規律,我經常要求加班,由於我平時表現好,勞動積極,監區領導和幹警都信任我,加班就成了家常便飯。通過長期的觀察,我發現武警每巡邏一次需要二十多分鐘,只要避開這個時間,其間還有二十幾分鐘,用兩次巡邏的時間間隔足以完成脫逃準備。
當然,我分析過武警和監獄幹警的心理,武警認為裡面有幹警管理,哨樓和圍牆上又是荷槍實彈的武警,犯人絕對是不敢翻越圍牆逃跑的。而監獄幹警認為,犯人只可能從大門上跑,圍牆是絕對不敢跑的,圍牆上跑了也是武警的事,所以最危險的圍牆,成了最薄弱最容易被攻破的堡壘。這個地方在兩邊哨樓的中間,距哨樓的位置又遠,從這裡跑自然很安全。
可要鋸斷窗戶上的鋼筋得需要工具,入監隊沒有工具來源,只有金加工車間才可找到。洪銀月是我在新犯隊認識的,他被分到金加工監區,這時我想到了他。因為洪銀月家庭經濟條件差,我經常送他一些煙和錢,洪銀月自然是心存感激,多次到學校找我聊天。在交談中,我說監獄的日子怎麼呆得下去。洪銀月說有什麼辦法,還不是只有在漫長的歲月裡煉獄。我試探性地說如果有機會跑問他願意嗎。他說傻子才不願意。就這樣我把逃跑的想法給洪銀月講了,我們一拍即合,便開始準備。
用木板作為天橋,當然是我想出來的。想法雖好,但木板既長又重不可能放到圍牆上去,我苦思冥想了很久都未能解決,最終還是洪銀月說,用軸承做成滑輪,解決了這個難題。這個建議讓我高興萬分,真是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五大三粗的豬頭還能想出如此高明的點子。
雖然,洪銀月這一建議加速了我們逃跑的步伐,把逃跑的時間向前推進,但我走到窗子邊實地觀看,心裡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想:圍牆上面是一個只有七十公分寬的巡邏道,巡邏道高只有1。1米,兩邊是用飄磚砌起來的只有八公分厚的薄牆,雖然每隔三米是用鋼筋混凝土加固,整個上邊緣都是用鋼筋連成一體,但畢竟太薄,用板放入巡邏道後,是否能承受得起這樣的連翹帶壓;二是怎麼樣能準確地將木板放入圍牆中去;三是如果從木板上爬過去一旦重心偏移,身子掉下去,木板最近的地方距電網只有1米左右,下面可是一萬伏高壓的電網,如果掉下去馬上就會被燒成焦炭,逃跑不成連媽都叫不了一聲就見閻王了。我雖不怕死,只是不想就這樣死掉,而毀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其次,螺絲釘會劃破衣服和劃傷身體;還有最後一個人爬到圍牆內,如果木板翻翹會發出巨大的聲音,即使逃出馬上就會被發現,跑掉的可能性就小之又小,那將會使逃跑計劃前功盡棄。
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嚇出一身冷汗。這些細節,又一次次使我感到自己的計劃是如此漏洞百出。我將這些存在的問題講給洪銀月聽後,洪銀月瞪大眼睛,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驚恐地說:太可怕了,我是一個粗人,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也想不到這些,多虧李哥高瞻遠矚,讓我們避免了危險。李哥,下力的事和找原材料的事就交給我,具體細節和解決問題的辦法,還是只有煩勞你多操心。
後來的日子,我每天到學校,都要對著窗子呆呆地凝思。一個個難題終究沒能難倒我,我想:既然可以用軸承做滑輪,那就多做一個安裝在副窗上,用一繩子將木板的前端繫上,繞過副窗的滑輪既省力又隨時可以將木板準確地放入預定位置,再將繩子固定在副窗上,自己在爬出窗子後可以抓住繩子走過木板天橋,就不用在木板上爬行,不僅加快了速度,還避免了掉入電網的危險;用封口膠將螺絲釘纏幾圈不就解決劃破衣服和身體,同時還可以避免螺絲釘與滑輪金屬之間的摩擦而發出聲響;防止木板翻翹就太容易了,只需在木板的尾端用繩子固定便是。一切問題都有了解決方案,我就約洪銀月到學校,講述了自己「閃光」的點子,同時對怎樣鋸窗子、怎樣安裝滑輪,先做什麼後做什麼作了細緻的安排。洪銀月滿臉堆起會心的笑容說:李哥,你太有才了,簡直就是諸葛再世,華佗再生。
洪銀月這句不妥帖的比喻說得我哭笑不得,我說:你他媽的吹捧人都不會,諸葛再世到還可以,但華佗再生,是用來奉承醫生的,我對醫術一竅不通,怎麼沾得上邊。
洪銀月馬上笑著說,是一時高興,口誤,應該是伯溫再生。我們都大笑起來,然後我說:現在就由你來找材料和具體製作,準備好了就實施我們的計劃。洪銀月也收殮起笑臉說:李哥,你放心吧,我保證在五天內完成。來,我們還是為即將到來的成功而祝賀吧。我們伸出右手擊掌,啪!一個漂亮的擊掌使我們完全沉醉在即將成功的喜悅之中。
正在這時,學校值班的盛幹事上來巡查,聽到有巴掌聲,還以為我們倆在打架,馬上跑過來問:『你們在幹啥?』一聲嚴厲的喝斥,嚇得我魂不附體,我很不自然的笑著說:『沒事,我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