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三道大門前,聚集著匆匆忙忙趕來的監獄科室幹警和武警戰士,除武警戰士整齊列隊等候外,其他人員都是三個成群五個成堆,紛紛議論同一個話題——罪犯逃跑一事。有不少人都在相互打聽到底跑了幾個,是哪個監區的;有人在當事後諸葛亮,也有人在推測有幾個人要脫警服、丟飯碗……絕大部分幹警都在神情凝重焦急地等待。
而各監區,一聽到警報聲響起,電話就響個不停。車間的幹警馬上收人回隊,監捨的幹警急忙緊閉大門。警鈴頓時響個不停,這是緊急集合的指令。所有的領導和值班人員,個個都是誠惶誠恐,顯露出從未有過的緊張,臉上像烏雲翻滾昏天黑地一般,心情顯得前所未有的低落和焦慮。他們的第一反應是清點人數,在點完名後,沒有跑人的監區,幹警的臉色才緩緩地由陰轉晴,但還是驚魂未定,沒有半點喜悅的心情,只有一絲慶幸的感覺。
可一監區的情況顯得大相逕庭,胥教導雖也顯得神情凝重,但臉上還是露出幾分自信,他相信不會是自己監區出事。
罪犯聽到警鈴迅速跑出監捨集合,胥教導朗聲喊道「立正!向右看齊!點名!」
第一排的罪犯自動地向前跨了一步同時保持著立正的姿勢。
「王波」「到!」
「向林強」「到!」
「肖瀟」「到!」……點完第一排,第二排的罪犯自動地向前跨了一步同時保持著立正的姿勢。
「強慰」「到!」……
「洪銀月」沒有回音。
「洪銀月!」還是無人回答。胥教導一驚,朝罪犯隊例看了一眼,沒有人。不過他相信洪銀月不會逃跑,會不會還在監捨,所以他又高聲喊道。
「洪銀月!!」仍然無人應答。這時胥教導的後背也驚出冷汗。馬上叫值班幹警小明到監捨和廁所查看,他仍然心存僥倖,寄希望在監區其他地方找到洪銀月。
點完所有287名罪犯後,小明回來用失望而無助的眼神看著他,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胥教導「刷」的一下滿臉都冒出了不小的汗珠,臉上的那幾分自信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急劇的焦慮和恐慌。他又叫值班幹警小明和小江去車間看看。可查遍車間所有角落還是沒有洪銀月的影子。此時,胥教導像一座雕塑呆呆地站在哪裡一動不動,那本已脆弱的精神大堤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崩潰。在寒氣侵肌的春夜,他的整個頭上冒出了更為密集的汗珠,那汗珠,在強烈的燈光照射下折射出陣陣寒光。呆立良久,他才神情恍惚地吸了一口大氣,又歎了一口冷氣,緩慢地說:「全部回監捨,積委會、監評組的罪犯在過道值班。」
十監區完全演繹著一監區的情境,清點人數時就發現只有李新泉不在。值班幹警都認為他不會逃跑,李新泉平日表現不是很好嗎,他絕對不會跑。
可是找遍監區不見人影,大家開始緊張起來。
盛幹事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學校,學校顯得十分肅靜,靜得使人膽寒,在夜幕和細雨的籠罩下,一片漆黑更叫人毛骨悚然。他不斷用電筒掃射,那光線已顯得尤其微弱,他帶著極其複雜的心情走到教學樓,看完一樓到二樓。剛上二樓見教室門有一條縫,他的希望之火驀然升起,喜悅地叫道:「李新泉,李新泉!」。無人應聲。他急忙推開門用電筒掃射一圈,沒人!他很失望地查找其他教室,那種不詳的預感更加劇了他失魂落魄的恐懼。他到三樓又見教室門有縫,也不再喊叫,僥倖的心理蕩然無存,推開門迅即開燈,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的頭只覺得「嗡」的一聲要爆炸似的。
武警副中隊長在圍牆上大聲呵斥:「誰?!」
盛幹事聲音低沉地回答:「是我,幹部。」。
武警副中隊長一看是身著警服的幹警,也就再沒吱聲。
盛幹事步履蹣跚地走到窗戶前一看:有兩根鋼筋被鋸斷後往上折彎形成一個空洞,下面有一塊木板從窗戶上直接搭在圍牆的巡邏道裡,顯然罪犯就是從這裡逃跑的。他的大腦已經不能完全支配自己的行動,他的大腿已經不能完全支撐起他那一百五十多斤的身體。
他又步履蹣跚地回到監區匯報:李新泉跑了,從學校鋸窗搭板翻牆跑的。值班三人都哭喪著臉、垂頭喪氣、呆若木雞,憤怒和悔恨,憂愁和恐懼交織的表情在臉上顯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