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蜷縮了一夜的身體渾身酸疼,腦袋昏昏沉沉地走下樓梯。
「憶塵小姐,你看起來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正在客廳裡指揮著傭人們工作的楊伯,關切地走上前詢問著慕憶塵。
慕憶塵扶著椅背坐下來,囁嚅著說,「嗯,昨晚沒有睡好而已。」感覺太陽穴突突的疼,抬手用力的揉著。
「少爺,早上好。」聽到傭人們和雲景澤問好的聲音,慕憶塵轉頭看向那邊。
眼神由遠及近直到雲景澤在身旁坐下,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到雲景澤的這張臉,夢裡的那些情節不停地浮上眼前。
腦海裡又躍出「項思藍」那個名字,陷入深深的思緒中。頭皮一陣陣的發緊,太陽穴突突地疼著。想要控制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大腦彷彿在自己運轉,無法左右。
漸漸的大腦一片混沌,千萬顆針一起插入太陽穴裡,狠狠的咬住下唇。
匡啷……刀叉應聲落地。慕憶塵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壓在桌子上。
「憶塵……」低下頭看著慕憶塵已然痛苦地近乎扭曲的臉蒼白的可怕,雲景澤來不及多想連忙抱起慕憶塵衝進房間。
「快去找醫生!」雲景澤的嘶吼的聲音,叫醒了同樣驚愕在客廳的人們。大家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去打電話。
慕憶塵躺在床上,身體立刻蜷縮以來,把頭埋進枕頭裡,雙手死死地抓著。看著她這個樣子,雲景澤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能站在旁邊乾著急。
林醫生趕來的時候,慕憶塵已經疼得暈了過去。汗水打濕的頭髮貼在額頭上,即便是疼回了過去還是輕蹙著眉,薄薄的嘴唇被咬出了血。雲景澤擰乾一條熱毛巾,輕柔地擦拭著她的臉。
「林醫生,她怎麼突然會這樣?前幾天還好好的。」雲景澤擰眉看著林醫生。
分析著剛剛雲景澤告訴他的那些情況,「我只是猜測,按理說我開的那些藥物都是一些輔助性的藥品。或許,慕小姐私下裡她服用了什麼其他的東西才會引起這麼強烈的藥物反應。」
「你的意思是說……」雲景澤回想前些日子慕憶塵想要恢復記憶的樣子,醫生的話他信了九成九,「你看這藥會有什麼副作用。」雲景澤拿出剛剛在慕憶塵衣櫃裡裡無意間發現的藥片。
「這個……這個應該是新藥,至於它的成分我還需要回去化驗一下,才能告訴你結果。不過按剛才你說的慕小姐的那些症狀,我想這藥最好還是不要吃了。」林醫生秉承著醫生嚴謹的態度回答道。
幾個小時以後,慕憶塵轉眼醒來,看到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的雲景澤。緩緩坐起身來,不自覺地迴避著雲景澤的眼光。
「還頭疼嗎?」別人的問話是升調,偏偏這一句冷硬的可以。
「已經不疼了。」唯唯諾諾的聲音從慕憶塵膝間傳來。
雲景澤在她對面坐下,抬起她的下顎,冰涼的指腹輕劃過她唇上已經不再出血的傷口。緩緩地摩挲著,久久不語。
「一會兒讓廚房送點粥過來,吃點東西也早些休息吧。」留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
剛剛接到林醫生打回來的電話,「雲先生,這個藥的確是國外研究出來的新藥。我不清楚你是怎麼有這個的,因為藥物的副作用過大還在進一步的改良中,還沒有投放入市場。」
「會有什麼副作用?」
「這種藥主要是用來刺激腦神經,它現在的成分會導致人腦中樞神經麻痺,輕者會出現頭暈、頭痛,嚴重的可能會導致失聰、失明,如果服用的時間過長會造成腦死亡。」
電話這端,每每聽到一個字,雲景澤的臉就越發陰沉……
聽著是關心的話語,可是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冰冷,沒有往日裡的溫度。
雖然心中疑惑,慕憶塵卻不敢問出口。雲景澤離開以後,房間裡靜靜的呼吸都清楚可聞。一直以來,吃過倪芯給的藥也只是時而有些頭暈,像是早上那樣劇烈的疼痛是不曾出現過的。可能是最近休息的不好,或許這就是倪芯所說的記憶開始恢復時的一些正常反應而已。
想到這裡,慕憶塵也不再有疑。反而更是堅定了繼續吃下去的決心,從衣櫃的內衣格子拿出藥瓶,按照往常一樣吃了兩顆藥。
「少爺,今天您還回來用晚餐嗎?」雲景澤臨出門前楊伯特意追到門口問道。
楊伯也不清楚最近雲景澤在忙著些什麼,連著好些日子都沒有回來一起用晚餐。而且,每天早晨也不用早餐就早早地上班去了,晚上不入了深夜也是不會回來的。
回身看了看二樓緊閉著的房門,雲景澤眼神黯然的說:「你們不用等我了。」
「怎麼又這樣啊,討厭!」慕憶塵猛的從床上談起來,牆上的鐘錶赫然地擺成九點的樣子。最近睡眠不是一般的好,每天用過晚餐沒多久便開始打起哈欠,不是睡到天空大亮是不會醒來的。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雲景澤了,楊伯也只是說他最近很忙,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前兩天明明坐在沙發裡強撐著等他回來,可還是不爭氣地睡了過去。昨天晚上特意調好了鬧鐘,想今天早早的起床,起碼能見上雲景澤一面,誰知道會是現在的結果。
慕憶塵垂頭喪氣地走下樓。
「憶塵小姐,起來了。」楊伯如往常一樣微笑著,慕憶塵的身體能好起來,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意見好事。自從她被救回來的那天少爺就告訴他們這個失憶的女孩子就是原來的「項思藍」,現在她的名字叫「慕憶塵」。雖然不知道其中有些什麼淵源,不過這個女孩子自從清醒過來之後,比以前開朗快樂了不少,更加討得雲家上下的喜歡。
慕憶塵禮貌的回復道:「嗯,楊伯好。雲景澤他今天也不回來吃飯了嗎?」已經習慣得到否定的答案,索性就如此問著,
「是啊,少爺最近好像真的很忙,我早上問過了,他說讓我們不用等他了。」
無論什麼理由,總之結果都是那樣,「哦,那好。」慕憶塵隨口應答著便轉身走出大門。
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動,不知道自己想要去什麼地方。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身上好像都瀰散著陽光的味道。不知不覺地已經走了很遠,一片紫白相見的花海隨風浮動,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走進花田,才看清是滿山遍野的小雛菊,小巧可愛的花瓣,輕輕搖曳著。
偶然間瞥到不遠處的一個小樹屋,慕憶塵好奇地走了進去。牆上佈滿了一幅幅的畫,筆法稚嫩的素描、畫技純熟的風景畫,一張張都可以看出畫者在不斷進步,同樣也不難體會畫中那份純淨和無處不入的寂寞……
好熟悉的感覺、好熟悉的畫,不記得在哪裡見過,只是被這種感覺牽引著……
金色的餘暉撒進小樹屋,微涼的林風提醒著慕憶塵她在這裡已經停留了整整一下午。
走進那所豪華的別墅,依然沒有那個身影。滿腹心事,自然也不覺得飢餓。徑直的走回房間,飯可以不吃但是藥慕憶塵可以一天都沒有落下。照例拿出藥瓶,這才發現藥昨天就已經沒有了。
「倪芯……嗯,好。明天見……」放下電話,或與是下午在小木屋裡睡了午覺的緣故,躺在床上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的想睡。翻身跳下床,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似地跑下樓。
*
從洗手間出來,摸了摸漲得難受的胃口。害怕自己晚上又會莫名其妙的睡著,以防萬一,喝了好幾壺的茶水。上好的茶葉就這麼淪為了她抵抗睏倦的犧牲品。已經去了兩趟廁所了,可是胃口還是這麼難受,揉了揉竟然還能聽到肚子裡晃動的水聲。尷尬的笑著看向站在客廳裡觀察自己一次次跑洗手間的傭人們。
「憶塵小姐,你還好吧。鬧肚子了?」
「啊?沒有沒有,呵呵,水喝多了……你們快去休息吧不用管我的。」慕憶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家也都心領神會的笑笑,各自散去了。
偌大的客廳一下子靜了下來,啪、啪、啪,燈一盞一盞地熄滅。一排壁燈,幽幽的暖光成為了僅存的光亮。
縮進沙發的角落裡,好像這個樣子讓慕憶塵很有安全感。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喚回了慕憶塵沉靜的大腦。
黑暗的客廳恍惚間燈光大亮,雲景澤怵然地停下腳步,「你今天怎麼還沒睡。」一秒的吃驚過後,淡淡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
慕憶塵敏銳如她,自然捕捉到了雲景澤的畫外音,「最近這麼晚回來,都是因為不想看到我,所以才這麼早出晚歸的躲著。」不是疑問的語氣,而後肯定的陳述句。走上前抬起頭倔強的看著雲景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