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柔和的燈光為沙灘隴上一層浪漫的氣氛,人們的夜生活逐漸的開始。
沙灘上零零散散的有幾對情侶牽著手漫步在海邊……
「十歲那年是我第一次來這個海灘,就被我父親送去美國。」雲景澤凝望著遠方,自顧自的說著。
「從小父親對我們就很冷漠,在我的記憶力幾乎沒有看到過他的笑容。那個家就像是一座冰封的城堡,對我而言,離開那裡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童年的記憶中只有母親的溫暖,一直以為,只要我可以做的足夠好就可以換來父親的承認和愛,可事實證明我錯了,原來那一切都只是徒勞。
習慣了冰冷的對待,不再報任何的希望。可是,看到美滿的家庭,那溢滿的愛,才發現原來自己依然渴望那份溫暖,甚至更加的強烈……」雲景澤淡淡的說著自己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對外人說起過這些,可是這一刻,他希望身邊的這個女人可以瞭解他的心事。
雲景澤扭頭看向自己身旁的慕憶塵,她……她這是怎麼……
淚珠一顆顆順著臉龐,滑過她微微上揚的唇角。明明在流淚,在她眼裡卻溢滿著幸福的光彩。
順著她的眼光雲景澤也向那個方向看去。
一對在海邊散步的年輕夫妻,他們兩個人各自牽著一個小女孩兒的一隻手手。女孩兒拉著父母的手,不停的蹦蹦跳跳。她突然掙脫開父母的手,向前快跑了幾步,小手兒捧起一把細沙自娛自樂的玩起來,還時不時的對自己的爸爸媽媽做個鬼臉。年輕的夫妻,慢慢的走著,寵溺的看著他們自己可愛的小女孩兒。
這就是幸福吧,最樸實、最簡單、最珍貴的幸福,雲景澤也不由得看癡了眼前這他奢望的幸福和溫暖。
「不曾擁有,也許只是奢望。可是,當曾經擁有的幸福乾乾脆脆的被剝奪的時候,留下的卻是無法填滿的痛苦。記憶越美好,就是越致命的毒藥。」慕憶塵別過臉,看著雲景澤,聲音帶著沙啞的說道。
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不再看著雲景澤。
「沒有幸福的人,可以去創造、可以去追尋。但是,被扼殺在幸福中的人,要怎麼辦。忘卻不了刻骨的心痛,怎麼會有氣力去追尋新的幸福,又怎麼面對更多不可測的未來。」慕憶塵冷硬的聲音,讓雲景澤為之一振。
他看到慕憶塵的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那份溫暖和光彩,在她的眸子裡一股決然一閃而過。
「那個躺在靜嵐山的人,對你很重要。」雲景澤肯定的說道,他相信能讓她在那一刻沉浸在憂傷中的人,必定是她生命中至關重要的那一個。
慕憶塵倏然的轉過頭看著他,「你……」
「那天,我只是恰巧在靜嵐山碰見你們。」知道她的疑惑,雲景澤淡淡的解釋道。
「你心裡始終放不下那個人,墓碑上沒有相片,是因為你不願意面對他(她)已經不在的事實麼?曾經美好的回憶一直在禁錮著你,所以你寧願自己沉浸在那份過去的回憶中,哪怕現在它已經成為你的痛苦,成為你的桎梏,你都不願意放手。」不想讓她陷在痛苦中掙扎,雲景澤搬過她的肩膀,強迫她面對著自己。
「住在靜嵐山的那個人是我媽媽……」慕憶塵掙脫他的雙手,轉身緩步向前走。
「我12歲那年,有一個我非常喜歡的小提琴手來南亞開音樂會。那時候,我很喜歡小提琴,所以很想去看。」慕憶塵陷進自己的回憶中。
「可是爸爸始終都不同意我出去,我就去央求媽媽。她是一個美麗善良的女人,她很寵我,不堪我的軟磨硬泡,她終於答應帶我偷偷的去看音樂會。」雲景澤看著此刻回憶著母親的她臉上帶著瞬間幸福的微笑,那是他沒有見過的甜美真摯的笑容。
「那天的一切都很美好,近乎完美。是不是我本不該擁有了太多的幸福和快樂,所以才會被剝奪。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一定要去看那場該死的音樂會,如果不是我們瞞著爸爸偷跑出去,就不會遇上那次危險。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因為救我,媽媽也不會死……她那麼美好、那麼善良,為什麼要帶她離開……」
痛苦的記憶,再次衝垮了她心底的防線。
看著已經哽咽的慕憶塵,環抱著自己的肩膀站在風中瑟瑟顫抖。雲景澤脫下自己的西服,披在她的身上,溫柔的說「走吧,我送你回家。」他明白,現在任何的安慰都那麼蒼白無力。
回到車上,慕憶塵拿出被放在紙袋裡的手機,30多通未接來電,全部都是凌紹打來的。
「去辛亞公寓吧。」慕憶塵看著雲景澤執意要送自己回家,只好把凌紹家的地址告訴他。總不能讓他送自己回慕靄山莊,說完隨手撥通凌紹的電話。
「喂,你現在在哪?」瞬間就聽到電話那頭隱忍這擔心的聲音,他一直守在電話旁麼,怎麼接的這麼快。
「呃…我在車上,馬上就到公寓了。」慕憶塵一時間被凌紹的速度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暗示他自己馬上會到他那裡去。
「好,我下去等你。」聽到那頭已經放下電話,慕憶塵淺淺的笑了笑。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多些什麼。一個在「專心的」開車,另一個「專心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很快就到了辛亞公寓,慕憶塵拿起裝著自己衣服的紙袋,看著他「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說完轉身就要下車。
「思藍……」雲景澤突然拉住慕憶塵的胳膊。
「別再因為害怕失去,就拒絕身邊的溫暖。嘗試著給別人一點機會,也給自己一次幸福的機會。」緊緊地看進慕憶塵的眼中,看到她眼中的一絲拒絕。
「不要現在回答我,三天以後告訴我你的答案,晚安。」雲景澤害怕,是的,他在害怕慕憶塵毫不猶豫的拒絕。
「嗯,晚安。」慕憶塵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回應,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走進公寓大樓,就看到站在電梯口冷著一張臉的凌紹。
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慕憶塵,也並不沒有覺得他有什麼奇怪。
隨著他走進房間,「我先去睡了,晚安。」慕憶塵今天實在是累了,不想多說什麼,就逕自向客房走去。
慕憶塵從浴室裡走出來,拿著寬大的毛巾擦拭著頭髮。她不喜歡用吹風機,只喜歡毛巾擦在頭髮上那種柔柔的觸感。
在她通知凌紹後這短短的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凌紹竟然就為她準備出一套洗浴用品,還有一件舒服的睡衣和拖鞋。
這不能說讓她不感動,可是,她始終無法給他回應。雲景澤說的,忽然闖進腦海。
自己真的是因為害怕再次失去,才拒絕所有溫暖的麼?我只是……本來已經很亂了,沒想到雲景澤又來攪局。讓慕憶塵越來越迷茫。
頹然的坐在床上,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自己今天怎麼會對雲景澤說那麼多事情,那些掩藏在最深處的心事,就這麼輕易的和一個陌生人說了出來。
算了,或許只是隱藏了太久,自己需要情緒的發洩而已。
噹噹噹……噹噹噹……
慕憶塵跑下去打開門,看到門外端著一杯東西的凌紹。
「你今天喝的酒太多了,喝了這個明天不會太難受。」凌紹早就聞到她身上的酒味,把手裡的杯子放進慕憶塵的手裡。
慕憶塵低頭聞了聞杯子,一股奇怪的味道讓她皺了皺眉,抬起眼看向凌紹。
不知道是不是凌紹的氣場太強,還是已經習慣了被他這麼強硬的態度照顧著,慕憶塵乖乖的喝下那杯奇怪的液體。
「喏,好了。」慕憶塵把杯子遞還給凌紹,自己不禁撇撇嘴角,像是一個被強迫喝下藥的孩子。
看著凌紹站在門口,似乎有話說的樣子,「還有事情麼?」
「塵,不要讓自己陷在裡面,有些東西也不要輕易的去利用。最後傷的最深的還是自己。」凌紹幽幽的說道,而後轉身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慕憶塵。
她越來越看不懂凌紹了,他似乎知道些什麼,還是他看到雲景澤送自己回來,所以猜到了什麼。
現在最重要的是拿到證據,其他的事情還是不要去多想了,順其自然吧。
慕憶塵一遍遍提醒著自己,沉沉的在床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