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歌終於忍不住了,拉著洛依涼就進了洗手間,衛生巾遞給她就說,「在這裡解決好再出來,我爸那邊我來解釋。」
葉老頭氣絕,也不管天黑不黑,拿起外套就要走。
葉子歌拉住他,「爸,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她是我女朋友,也是你未來媳婦,你不能這麼跟她說話。」
「我怎麼跟她說話了?」老頭子氣的臉都綠了,「我告訴你,你是我兒子,不管你和這個女人感情有多深,在我接受你們這麼開放的生活之前,不要告訴我你們會結婚。」
葉子歌深知他爸的性格,硬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這個時候你只能對他軟,否則他連你一句話也不會聽,葉子歌歎氣,拉過老頭坐在沙發上,「我知道今天的事讓你很難接受,可是你要相信我,我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洛依涼是個好女孩,這一點你以後慢慢會知道的,我和她會不會結婚還不確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這麼早對她下定義,今天的事真的只是個意外。」
請原諒葉子歌同學在這一方面比較笨,他太顧洛依涼的感受以至於沒有意識到,其實他可以直接對他父親說出真相。
那一晚他們三個都很糾結,尤其是洛依涼,吃飯的時候都不敢抬頭,戰戰兢兢的解決了晚餐後,勤快的去洗了碗,還拖了地,如果她再不努力改變自己在葉老頭心裡的形象,葉子歌的那個戒指就真的要帶在別的女人的手上了。
好在葉老頭也沒有再為難誰,吃完飯就上樓睡覺了。為了不讓老頭誤會,葉子歌也睡樓上的房間,洛依涼一個人睡樓下葉子歌的主臥室。
晚上她悲憤交加的打電話給鄧薇訴苦,誰知鄧薇竟然也去了何為家,見了他父母。與之不同的事,鄧薇遇到了一對好父母啊。
鄧薇說,「我人品可沒你那麼差,人家爸媽不僅熱情的招待我,還給我包了紅包呢。」
洛依涼淚流滿面,「我不要壓歲錢,什麼都不要,只要他老爹別把俺的情況告訴他媽,我可不希望兩個老人都把我當成不良婦女啊。」
鄧薇笑噴,「我說洛小孩,人家爹能淡定的跟你講道理就證明對你還是有希望的,人家一定想用最後的努力來喚醒你,從而挽救一個失足少女,哦不,失足婦女。」
洛依涼噴血,「小凳子,你大舅的去死吧。」
她憤憤的掛了電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嘴裡默念,大姨媽啊大姨媽,你果然是世界上最有個性的啊,你他媽說來就來,連個招呼都不打,還來的這麼洶湧,我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淑女形象就這麼被你毀了,一瞬間啊。
念著念著她就睡著了,當陽光從窗戶灑在她臉上的時候,她驚醒了,拿過手機一看,完蛋了,十一點了,葉老頭要是看她到現在還沒起床鐵定吐血身亡。
她慌張的穿好衣服套好鞋,正要出去呢,房門吱一聲被打開了,嚇的她那顆脆弱的小心臟光噹一聲,碎了。抬眼才發現是葉子歌,他走進來見她醒了,伸手探了探她耳後,「好多了。」
他說,「你是有多緊張?昨晚居然發燒了,幸好我發現的及時。」
「嗯?」她好奇,「我昨晚發燒了?我怎麼不知道呀。」
還有,葉老頭呢?她抬頭向客廳看了看,「你爸呢?」
「他一大早就走了。」葉子歌平靜的笑了笑,「他說他要是再呆下去就快進瘋人院了,還讓我轉告你,作為一個女人,應該要對自己負責,雖然……」
洛依涼問,「雖然什麼?」
他笑了笑,「雖然他兒子我,是個好男人。」
洛依涼:「……」
只要他走了就好,走了就可以鬆一口氣了。洛依涼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表示很放鬆。
葉子歌沉聲道,「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天知道昨晚她是有多難受,肚子痛的在床上打滾,足足詛咒了大姨媽好幾個小時。她當時只覺得全身發熱,以為是大姨媽的威力,也沒有多想,要不是葉子歌說她發燒了,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昨晚那麼可憐。
不過現在好像也沒什麼異常的感覺,她點點頭,「很好啊,一點也不像生過病的樣子。」
葉子歌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只抬了抬下巴,「去洗漱一下,吃完飯我們去醫院。」
洛依涼好奇,「春節不是都放假嘛?」
「醫院嘛,再過年也得有醫生值班的,總不能過年就沒有人生病啊。」葉子歌沉吟。
刷完牙,洛依涼小心翼翼的問,「葉子歌,你父親的腿一直都沒有好呀?」
葉子歌的睫毛明顯的抖動了一下,他說,「是啊,以前很多年了,好不了了。」
洗完臉,洛依涼問,「葉子歌,你昨晚是怎麼發現我發燒的?」
葉子歌的睫毛又抖動了一下,「下樓上廁所順便看你踢被子了沒有,不小心發現了。」
盛好飯,洛依涼又問,「那你知道我發燒後有沒有很緊張?」
葉子歌的睫毛……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淡淡的回答,「沒有,發燒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我給你吃了藥。」
吃完飯,洛依涼繼續問,「你大半夜的給我煎藥?」
「……」葉子歌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有現成的退燒藥……」
洛依涼沉默了,為了不再暴露她的智商,她選擇了一個安全的話題,「那個,你爸回去後應該不會告訴你母親吧?要是說給你媽聽的話,我就徹底完蛋了。」
這次葉子歌的睫毛是真的抖動了,身體也明顯僵硬了很多,沉默了一會,他開口,「不會的。」洛依涼剛準備鬆一口氣,就聽見他沉吟,「我沒有媽,她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勺子啪的一聲落進了燙裡,洛依涼怔怔的望著葉子歌,「對,對不起。我不知道……」
從初一開始,她就認識了葉子歌,也不經意間見過他父親一次,直到如今和他交往,昨天第二次見他父親,這中間的時間是整整十年。十年了,她才知道,原來葉子歌也是單親家庭,十年這麼久,她才知道葉子歌沒有母親。
上學時候,認識洛依涼的人都知道,她的傷埋的很深很深,深到從不在臉上表露出來,你不去觸碰它,就永遠也看不見它。現在才知道,其實葉子歌的傷才是埋的最深最深的,深到儘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了它,卻還是從不曾見過它。那些傷口像死火山一樣積壓多少年,無論地殼運動多麼劇烈,都不會爆發一下。
葉子歌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沒什麼,快點吃飯吧。」
他是用了多少的勇氣才能擠出這麼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又是用了多少勇氣才決定將這個秘密告訴她。洛依涼想,如果她今天不問到她母親,究竟要等多久才能徹底的看到他心裡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