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辛,你怎麼了?」跑下沒多遠,子辛的速度越來越慢,到最後,甚至連站都站不穩,鮮血浸濕至外衣,面積不斷地擴大,我擔心地四下看看,人煙稀少,安全暫時有保障。
可是這裡找不到草藥,沒有水清洗傷口,我們待在這三無荒地無疑是在等死。
我焦急地滿頭大汗,想不出辦法來,子辛勸說道:「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沿途留下記號,我會去找你。」
「說什麼風涼話?」我氣憤地吼道:「我有事你沒有撇下我,你有事我又怎麼能撇下你呢?自己遇到困難就會把我撇開,以為這就是愛我的最好方式嗎?死了都要在一起的信念哪去了?在一起為的又是什麼?光為享福嗎?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沒有擔當,只會讓別人保護,連累別人的人嗎?」
呃?我是不是太強悍了?子辛都我被嚇傻了。
突然,他的大掌摸上我的臉,把自己的臉湊過來,兩片雙唇吻上我的淚水,然後是唇,我試著隨自己的心去回應他的溫柔,他感到我的不反感,加快了吻我的密度。
我們,在一起吧!
不要去想經歷過的那些背叛和心酸,不要在乎以前我們身邊有過的人,不要計較我們誰先對不起誰,不要再讓自己的心靈受到折磨,不要再唧唧歪歪的找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我們要一起見證我們必須、一定、死也要在一起的緣分。
漸漸的,我們的呼吸越來越粗,他托住我的後腦,輕柔地將我放在地上,我們彷彿錯過了太久的那樣熱烈,擁抱住彼此的身體,用盡全身力氣,彷彿要把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恨不得溶入對方的骨髓,注入對方的每一個細胞,與對方合而為一。
他氣若游絲地在我耳邊說道:「爇然,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
「你的一顰一笑,牽動我的每一根神經;你的感性讓我為之動容;你的狡黠,讓我迷失了自己。但我最喜歡你,凶巴巴的時候。」
我的心『咯登』一聲,沉溺在子辛溫柔的蜜吻裡找不著北的我突然想到,好像有一個人,說過同樣的話。
衣衫不整的我慌忙地推開了子辛的身體坐了起來。還有一個人,為了我的幸福犧牲了那麼多,對我也是至死不渝,我怎麼能在他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去管自己的幸福呢?
爇然臉上滑過的愧疚及擔心沒有逃過谷兆言的眼睛,只需一眼,他便清楚爇然有心理障礙,也不急,他輕輕地替爇然整理好衣服,然後盤腿坐正,開始運氣療傷。也幸好她臨陣脫逃,否則鍾情蠱會爆發,到時候,自己的命不保,連她也保護不了了。
往事已落幕,剛才也對自己說不要再去計較以前了,為什麼到關鍵時刻,我就掉鏈子呢?可是,炎諾的一往情深,羽戀雙帶給我的刺激,我怎麼能就那麼輕易地忽略不計呢?那是我心裡的一道坎!我跨越不過去。
子辛稍微好了點,我們走出了那片樹林,來到一個小鎮上,他躲在暗中,我低頭去買了幾件新衣服,不敢住客棧,我們商量待會借住到深山裡面的農家。那裡的人常年不出門,交通閉塞,消息傳不到那裡。
由於我前段時間都在用輕功追他,他鮮少有機會騎馬,所以他的坐騎沒有跟在他身邊,我們只好步行。
他帶我來到一片深山老林時正是黃昏,我想到了那首詩,不禁念出了口:「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子辛眼眸中流露出讚賞之色:「爇然的文采的確不錯,很有意境。我一直好奇,爇然到底師承何處呢?」
哈哈哈哈!請允許我仰天大笑三聲,教我識字,識浣國字的師父,曾經說那首『一去二三里』是我的巔峰之作,要我以後在外出醜了,千萬別說我是他的徒弟呢!
「我念的那些都是別人寫的,我只是拜讀過他們的大作,會在特別適合那個意境的時候想起來,我可沒什麼文采,我沒念過幾年書,連字都識不全的!」
「想學嗎?此去南沙之路漫長,我可以一路上教你些。」
我腳步一滯,可惜,那段他教我識文斷字的溫馨日子,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了。我搖搖頭:「讀書多苦呀!一生多短暫啊,幹嘛非要給自己找不快呢?做人,就要及時行樂。更何況不識字並不影響我的富裕生活,我還是省點時間多享享福吧!」
子辛清朗地笑出了聲:「爇然不管遭遇什麼,似乎都可以活得很好。羨煞旁人啊!」
「只要你願意,沒有什麼不可以。人們之所以有那麼多的煩惱,就是因為想不明白,看不透徹,或許說,沒有經歷過大喜大悲吧!」
「你經歷過?你的大悲是我造成的?」子辛停下腳步,正對著我,他的眼裡滑過一絲心疼與自責。
我搖頭不語。我的大悲是你造成的,我的大喜,也是,你給的……
子辛牽過我的手:「愛上你,是我一生中做過最美好的事。被你愛過,也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不管你最後會不會與我長相思守,我都不會再愛別人了。」
「在你受自己控制的條件下?」我疑問:「如果你的心不由你自己控制,是不是要在我下定決心和你在一起後再傷害我一次?承諾不起,就不要來招惹我,你應該明白,橫越在我們之間的,有很多東西是我們割捨不掉的。我們不能那麼自私。正如你所說,愛上你,是我一生中做過最美好的事,但是都過去了。」
不理他,我冷冷地轉身走了。
走下許久,他沒有跟上來,我還是忍不住掉頭看去,夕陽的一層餘暉打在他孤單的側影上,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剛才有一瞬間,我突然回想起羽戀雙離家出走,在竹屋裡他們當著我的面發生的那件事,我的心就像被生生地剜下一塊肉,痛得我想要毀滅所有的一切。我在這個時候使什麼性子?也許還沒到南沙,他就被入魔的我殺掉,也許到了南沙,我們還要經歷層層磨難,到最後還是無法在一起,那時再惋惜在一起的時光我們沒有去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