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上,面對一切都陌生的人,陌生的事,沒有人權,沒有法律,沒有賴以生存的本領。當你哪天真的去了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世界,失去以前的一切習慣,你就會體會到那時對你好的人的重要性。他以神的姿態在我最惶恐不安的時候從天而降,猶如天神般注入我的心房。我相信,他就是救我於危難的真命天子。
我尊敬他,把他當作我在這個世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甚至是親人。沒了防備,他的溫柔一步一步浸透我的心,並且深入我的每一處骨髓,而慢慢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種習慣,那種保護,竟再不能失去。渴望那樣的保護、那樣的溫柔只對我一人,盼望他能與我心靈相通,生死相隨。而當你日夜思念的人突然對你深情告白,你就會明白什麼叫做安全感,什麼叫做幸福。
可是為什麼,只道得出相思,卻到不了盡頭?
喝酒消不了愁,反而會愁上加愁。索性放任自己無目的地狂奔了半天,大腦不斷傳送信息,告訴自己不累,不要停。將所有的哀傷與痛心大汗淋漓地用兩條腿揮發出來,眼淚也就流不下來了。
我四腳朝天地癱倒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這種急速的心跳可以暫時讓我忘卻心中的酸痛。漸漸地平靜下來,我暗暗嘲笑自己太過矯情。別人能受的傷就你受不得?還不是從小養成的性格?害怕分離,害怕沒人關心。一旦習慣的事需要改變,就會得抑鬱症,可是等逐漸習慣了新事物,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你又何必庸人自擾?
若無其事地回到浣沙,吃了飯洗了洗,天黑下來就開始蒙頭大睡,睡了個昏天暗地。日上三竿的時候還沒起來,飄雪早已來喊三遍了。阿左也不客氣地在我床上翻來滾去的,大喊大叫的:『姐姐,姐姐,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啦,丟死了。』
全浣沙的人都知道了他們的老闆是個超級大懶蟲,不過我的女兒身還是沒有曝光。精神矍鑠的吃完午餐,正要接著睡,雷王叫住了我。
他說道:「宮裡送了請柬到王府,是雷王府。邀了各地的親王參加太后壽宴,以及次日的長睿王婚宴,雷王府的侍衛都到了驛館,我今日要去驛館交代他們一聲,找個使者將禮節帶到,我本人就不現身了。你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即可離開。」
「不。」我改變主意了,認真地問道:「你願意讓我以你的王妃身份與你一起參加宮宴嗎?」
雷王以為自己聽錯了,呆呆地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我坦然一笑:「如果我身份配不上你,那就算了。但是你還是要去參加,我等你兩日便是。」朝廷顯然是想利用這次宮宴,主動與雷王修好,告知那些以為漢荊與京城不和的王,不要妄想拉動雷王造反。雷王不去,無疑會給人與朝廷分立的假象,壞心的人會說雷王是藐視皇家,說不定還會順便提出舉兵滅了雷王,收復漢荊,番地正好那些王分了。漢荊可是塊寶地,誰都想要。
我害得他已夠慘,我不想他死後還要背上個謀反的罪名。
「你知道我從沒嫌棄過你的出身。只是這樣一來你的身份公諸於世,一年後你又如何出嫁?」雷王先是一喜,接著有擔憂道:「即使王死了,就算不用王妃陪葬,皇室也不會允許王妃改嫁,更不會有人敢娶。」
「你不用多慮,如果真不嫌棄我,就給我個名分吧!有了王妃的頭銜,我下半輩子守寡也不愁吃穿了。還嫁什麼人吶?子辛娶了人,我這輩子都跟他不可能了,別人,我也沒心思了。每天吃喝玩樂,遊山玩水,多好啊!」說到雷王的生死,我盡量以平常的口氣說出口,不想他想太多。
「浣沙的老闆又怎會在乎那點銀兩?你的心意,我知道。爇然,我該拿你如何是好?」雷王深深地看了我半天,最後化作一聲長歎,提步離開了我的視線。
翌日,我以一身輕飄飄的白衣紗裙出現在浣沙的門口。此舉可謂是爆炸性新聞。浣沙老闆竟是個女兒身。我招了輛黃包車,讓車伕給我送到雷王府所住的驛館。
天吶!一身古裝坐在黃包車上,白紗裙隨著風輕輕擺動。感覺:兩個字,拉風。雖然在我這個21世紀人眼中不文不類的,但是可羨煞這些幾千年前的古人了。路上的行人爭相駐足觀望。要是穿一露胳膊露大腿的旗袍,蹬一小高跟,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效果。
與此同時,浣沙老闆將會成為雷王要娶的妃子,此消息也在一夜之間傳遍大街小巷。
「你果真確定,要與我一同前去?」
「我都堅定了,你怎麼又猶豫了呢?」
「此次一去,就皆成定局。以後,不管我生死存亡,你林爇然都是漢荊雷王此生的妻。別說是長王爺,就是普通百姓,也不可能再娶你。」雷王的眼睛中含有期盼,雖然他極力地掩飾著,但是我能從他暗淡的目光中找到那絲期許的亮光。也許就是害怕我說反悔,所以他問了同樣的話已十幾遍,我又怎麼忍心拋之棄之?
我雙手握住他的手,鏗鏘有力地保證道:「我林爇然此生願意嫁給雷王為……」
雷王溫柔地笑道:「是炎諾。」
「好,我林爇然此生願意嫁給炎諾為妻,不論生老病死,不論富足貧困,都不離不棄。若違反此誓,定當……」
「爇然,爇然,」
關鍵的一刻沒有說下去,我的宣誓被從外面跑進來的飄雪打斷了。她焦急地告訴我:「爇然,有個太監,有個太監說要見你。在外面呢!」
一個近五十左右的太監尖聲告訴我,太后召見我,要我隨他進宮回話。
太后找我?我額頭冒出了點汗,炎諾捏捏我的手掌心,貼在我耳邊輕聲說:「你放心去吧!我在宮裡安排了人,一有什麼不對的我會去救你。」
沒辦法,人家是太后,我們這些臉皮薄的怎比得過人家?公公是坐轎子來的,我沒轎子,他也不給我安排。他陰陽怪調道:「是讓你去回話,又不是讓你去領賞,就隨後面走著吧!這幾天宮裡事多,也沒多餘的財力用在這無關緊要的小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