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的天空上風捲雲舒,彷彿屋內女子的生命流離與他們都無關。
慕容絕悲愴的低下了頭,眼裡的淚水止都止不住的掉在地上,他從未像這一刻那麼痛恨過自己的無能!
「啊!」他叫著,一拳打在了地上,任憑手上流出鮮紅來,但即使他自殘,這些輕微的痛都壓不過胸口宛如芒刺的侵襲,令他來不及將那些細密的針從心間拔出來!
「唔唔……。」小傢伙跑到了他的身邊,水亮亮的眼睛瞧著他,將他此時的狼狽看在眼裡。
「走開!」慕容絕冷喝,他不要它的關心和同情,他只要傾城能回來。
「唔唔……。」小傢伙的聲音更低了,蹲坐在他的身邊顯得有些膽怯,可它還是鼓起勇氣朝他受傷的手指骨上舔了舔,彷彿是在關心他痛不痛!
慕容絕眼裡滿是殤,他側首看著它,心裡的肉在一片一片的被運命割下……。
「傾城、我要傾城…………」他喊著這個名字,是小白狐的,也是屋內女子的!
「唔唔……。」小傢伙應答他,隨後又咬著他的長袍一角讓他回屋去。
慕容絕眼裡都是淚花,仍舊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唔唔……。唔唔……。」小東西不放棄的拉扯著,眼裡濕漉漉的。
慕容絕像是明白了它的意思,站起來後回到了屋裡,但當他邁進房間時,裡面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令他眼裡更加的朦朧,心口上又被冷不防的撞擊了一下。
他跌跌撞撞的坐在榻邊,抱起了傾城不再有反映的身體,他埋首在她的頸邊哽咽道:「為什麼總是我?為什麼總要離開我?」
他等了五年了,這些年若非是他在懲罰自己的罪過,他在她消失火海的第三天就想跟隨她而去的,如今她回來了,帶著滿心仇恨回來,他義無反顧的接受她的懲罰只希望能彌補自己的無心犯下的錯。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守得雲開了,可她卻時日不多,他想要帶她去極地尋找那傳說中的風景,可她卻在此時再此放開了他的手……。
——傾城,你知道我的心也是會痛的?你知道嗎,我也會等到絕望、等到無力嗎……。
慕容絕緊緊抱著她,不希望她尚有溫度的身體開始冷卻僵硬!
「傾城,你答應要和我在一起的,你答應的……。」他開始喃喃說著,哽咽沙啞的聲線裡止不住悲傷在溺出!
無人應答的房間裡只有他的低唔哭泣聲飄散,彷彿受傷的猛獸在暗夜下嗜舔自己醜陋潰爛的傷口,那種痛不會有人明白!
小傢伙已經跑進了屋裡,蹲在榻邊仰首瞧著這一幕,它唔唔得叫著,像是在哭,像是在說些什麼……
慕容絕含淚瞧著它,不知道它要幹什麼。
小傢伙又跳上了床榻,在傾城的臉上舔了又舔,然後在她的喉間的傷口上又舔了舔,雙眼裡面亮閃閃的,嗚嗚聲此起彼伏。
慕容絕擰眉,視線在她和它身上流轉,最後他抬起了顫抖的手伸到傾城的鼻下……
似有似無的氣息讓他不知道是她是不是還活著,他眼裡朦朧不清分辨不出她的眼睫是不是有煽動過!
慕容絕含著顫動的心俯下身,側首貼在她的胸前想要聽聽是不是還有心跳!
「傾城!」他哽咽喊著她的名字,大掌緊緊握著她微涼的柔荑,黑眸之中的水亮在閃爍!
幸好還有心跳、幸好她還沒有離開自己……。
「別睡著,我們說好要一起去極地的,你還沒有把它送回家呢,千萬不要放開我的手知道嗎?」慕容絕沙啞說著,只希望她能聽見並堅持住。
他想帶找她去極地,這個願望從他說出來以後便一直想要實現。
「唔唔……。」小傢伙在他受傷的手指骨上也舔了舔,烏溜溜的眼裡映著她痛苦的俊顏。
慕容絕深深看它一眼,這才明白每一次它咬她都是在救她,但這樣的拯救方式令他不忍、更是痛上加痛!
慕容絕想起了這些年來傾城每一次毒發時所承受的痛楚,是否每一次她在生死游離之際都是這樣的呢?
「謝謝!」慕容絕瞧著小傢伙說道,這是他第一次的啟口這兩個字。
「唔唔……。」小傢伙能聽得懂,它蹲坐在榻邊瞧著他,晃動了幾下它毛茸茸的長尾巴。
來到香山的第二夜幸福已然不在了,慕容絕守在榻邊瞧著不知道何時能醒來的傾城。他已經幫她在頸脖間的傷口包紮好了,但看著她蒼白失血的面容,他的心還是很痛很痛!
深夜的時候小築來了客人,行雲找了他一日才得知他和傾城來了這裡。
「咚咚咚……。」
屋內亮著燈,行雲知道他就在裡面,為此立在屋外敲了敲門扇等待他的回應。
而如今的慕容絕也並不詫異有人來到這裡,低啞著聲線啟聲道:「進來!」
「參見王爺!」行雲推門進入,頃刻映入眼簾的便是榻上毫無知覺的女子,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那裡就像是躺著一具屍體。
「何事?」慕容絕看都沒有看他,目光依舊落在傾城身上。
小傢伙見外人來了,立即抬起了頭瞧著他,眼裡的黑亮是警覺。
「夜府出事了!」行雲簡單回答,微低腦袋回稟著。
聞言,慕容絕側過了頭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幽深。
「說清楚!」他淡聲道,一張俊顏滿是憔悴,但這並不妨礙他與生俱來的霸氣和凜然。
行雲將頭又低下幾分,沉聲回道:「昨夜皇宮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得知夜雲漠如今尚在人間,而且還成了如今封國的丞相縛儔,皇上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怒,已經下旨連夜抄了夜府,更是將夜府滿門關押在了天牢等夜雲漠出現!」
行雲將此事一一啟稟,等著慕容絕的指令辦事。
「查到是何人告得密了嗎?」慕容絕面無表情,但劍眉已經皺在了一起,就連眼裡也有了冷芒閃過。
「還沒有,此事好像只有皇上一人知曉!」行雲說道,在此事發生之後他已經在第一時間內就對宮裡展開了調查,不過對幕後告密之人並無所獲。
慕容絕垂下眼簾,目光重新放回了傾城身上,心裡明白若是她還醒著,定是不會見到夜府中人有誰受傷。
「夜雲漠如今就在皇城之中,一旦夜府出事他定是不會就此離開雲國,若是他出事,對於迫在眉睫的臨潼關之戰想必封國士氣定會大受打擊。」慕容絕分析說著,心裡很清楚此事的重要性和嚴重性。
「王爺,屬下還有一事啟稟!」行雲也明白此事很嚴重,所以才會連夜派人尋常他的蹤跡一路趕來了這裡。
「說!」慕容絕心裡有了波瀾,怎麼他才離開皇城短短一日一夜就發生這麼多事情呢!
「今日寶之堂已經被查封,裡面的夥計也當場咬舌自盡了,皇上已經頒發了皇榜通緝烈火宮宮主及她的影子……。」行雲說後低下了頭。
「也沒有查到是何人告密的嗎?」慕容絕沉冷了眸子問道,心裡有了懷疑兩件事的同一個人所為,他很想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一次性查到這兩事的!
「是,此事好像也是在昨夜發生的,宮內的暗衛並未發現有人潛入皇宮,也沒有發現有誰連夜覲見皇上,但在子時過後夜府就出事了,清早的時候寶之堂也被兵部查封!」行雲說著,對此他心裡也很疑惑,能一舉查明這兩件大事而又避開了他們暗衛的發現,此人可說很厲害!
「王爺,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行雲頓了頓以後又問道,如今是關鍵時刻,兩件事都 很重要,而且刻不容緩!
慕容絕心裡有了矛盾,他看著傾城這個樣子自己根本就不放心離開,但倘若此事交給別人去辦的話又怕處理的不好造成無法挽回的傷亡!
一下子屋內安靜了下來,行雲立在一旁等待他的命令。
「你留下保護她,本王親自回皇城一趟,三日後若是還不回來,你想辦法帶她回王府,切忌避開朝廷的耳目!」慕容絕想了想,此事還是需要他親自去辦。
「是!」行雲點點頭,很清楚榻上的女子對於慕容絕來說比一切都重要。如今這兩件事若非都牽連到了她,想必眼前的男人是不會再插手朝廷的事情的。
慕容絕決定後,深深看了傾城一眼,隨之俯下身在她額上印下了一吻,他在心裡對她說道:「等我回來,事情解決後我們就去極地再也不分開!」
「唔唔……。吱吱……唔唔……。」
這時小傢伙徒然叫了起來,情緒顯得有些反常,它咬著慕容絕的長袍不讓他走,晃動的腦袋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意思。
慕容絕眉眼深深,重新坐下後撫了撫它的腦袋交代道:「要照顧好她知道嗎?」
他知道這隻小白狐極具靈性,對於傾城而言也很重要,不過若是他不親自前往皇城一趟的話,相信此事並不容易解決,而夜府上下所有人口定是難逃一死。
慕容絕很瞭解自己的父皇,此人心胸狹隘又容易猜忌,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投遞叛國之人,也不會放過糾纏朝廷多年的烈火宮,在慕容燁眼裡他寧可錯殺也不容放過!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小傢伙的叫聲變得尖銳起來,彷彿透著急切在裡面,它黑亮亮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看,嘴巴咬著他的長袍就是不肯放!
慕容絕沒有辦法,將小傢伙抱在了雙膝上輕撫幾下,道:「你要乖,留在這裡好好照顧她,在我沒有回來前千萬不能讓她有事知道嗎?」
慕容絕其實也不捨得在這個時候離開她,但夜府出事,那些人都是她所在意的親人,他不能明知道他們有難而不去幫他們。
「唔唔……。」小傢伙還在叫著,但似乎也能明白慕容絕此時內心的掙扎,它伸出了舌頭又舔了舔他已經包紮好的指骨處,眼裡的光芒是包含意思的,只是可惜他不知道。
「記住本王的話了麼!」慕容絕放下小白狐後又問了一遍行雲,對於將傾城交予別人照顧他也不放心。
「屬下一定誓死保護王妃周全!」行雲怔然神色回答。
慕容絕點點頭,幫傾城捻好被褥後站了起來,沒有再多說什麼就獨自離開了小築!
連夜趕回皇城的路上只有他一匹馬駒在馳騁,馬蹄的奔跑聲在上道上響徹起來,雖然與來時的路一樣,可這時他卻無暇欣賞夜下的風景,就連那片梨園也是從他身邊呼嘯而過的!
夜幕上空的明月很亮,照著他回去的路宛如一盞明燈,可他卻不知道那是一條不歸路,沒有光明、只有殘酷……
在天明之際,慕容絕終於回到了辰王府,此時正好是府上丫鬟最忙碌的時候,李總管見消失了兩日的主子回來了,立即將準備好的賬目拿給他過目。
慕容絕回到了書房,看著李總管清點好的賬冊,「最近兩日可有人來府上找本王?」
慕容絕翻看著賬本,上面密密麻麻記載了王府所有的財產。
「靖王昨日清早派人來請王爺過府,只是您不在。」李總管弓腰回答道,心裡也在納悶這兩日他去了哪裡。
「宮裡有消息嗎?」慕容絕淡然又問,眼簾抬都沒有抬一下。
「沒有!」李總管倒是懦懦的抬起眼簾偷看了他一眼,不曾注意他的頭髮竟然染成了黑色。
「命人備馬,本王要去靖王府!」慕容絕闔上了賬本站了起來,欣長挺拔的身姿透射著懾人的魄力。
「是!」李總管回答一聲,立即退了出去。
慕容絕也步出了書房前往了傾城的房間,那裡他還有東西需要拿。
在慕容絕將屋內的紫水藍衫整理好出來時,迎面正好遇上了花影。
「三哥哥,你回來拉!」花影見他終於回來了,臉上彎出了笑來。
「嗯!」慕容絕冷淡應答了一聲,隨即從她身邊擦身而過。
他的冷漠宛如寒冬飄雪,五年來都不曾變過!
花影嘴角的笑僵在臉上,她這麼煞費苦心的要他出現,但他每一次給她的都是冷漠和無視!
難道在她眼裡她就是這麼不受重視嗎?
花影站在原地側身看著漸漸走遠的慕容絕,就連他的背影都透著冷漠與排斥,彷彿除了當年死去的夜傾城以外,他的身邊再難容下任何女人了!
花影這麼想著,突然之間腦中又竄出了冷無心的面容來,這個女人長相並不出眾,但卻能成功吸引慕容絕的視線。夜宴當晚,他對她的在意是有目共睹的,也正是這一點令花影心生恨意!
眼下,慕容絕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但她的目光依舊不曾收回來。
剛才她看見了他手裡拿著那件衣裳,那是五年前他特意為夜傾城所做,不過在他尚未送出時他們夫妻便已天人永隔,如今他拿著衣服是要去哪裡?
花影心裡有了疑惑,杏眸微瞇時眼裡有了寒芒,她很想知道是不是給冷無心的,若是、那麼此女子更是留不得了!
當愛一個人的感情染有了雜質之後,那就不能稱為愛!
花影在意在苦苦的等待中迷失了心智,五年的漫長令她青春遠去,而她一直奢望的男人卻不曾回頭瞧她一眼,這種無視令她心染塵埃!
而已經離開的慕容絕此時正往靖王府趕去,待到府上時靖王也正好從偏廳出來,見他來了,便屏退了身邊所有人,只有他們叔侄兩人商議起了要事。
「王叔可有聽聞夜府出事的事?」慕容絕坐下後就問起了夜府上下,如今全府都被關押在了天牢,就連夜雲漠五歲的兒子都沒有放過,看來這一次雲帝是下了狠心的。
「此事我已有耳聞,不過不知道這一次皇兄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就連我潛伏在宮內的探子都查不到是何人向他告得密!」靖王也對此事頗為疑惑,昨日一聽此事就讓下人去辰王府請他過府相商了,不過那時他不在。
「此人可以躲避你我安插在宮內的眼線本事看來不小,若是遲遲找不出此人,勢必會影響我們的計劃!」慕容絕有些擔心此人會壞了他的事,昨日他親眼看見傾城毒發之後他就更想得到金邊靈芝來緩和她體內的萬毒,但如今卻半路殺出了這樣一位神秘人物來著實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嗯,此事我會抓緊辦的!」靖王也暗沉了眼眸點點頭,心知事情的嚴重性,不過他有突然想起了什麼,抬首瞧著慕容絕問道:「你與傾城有何打算?」
靖王已是明白這兩日他不在王府定是和傾城在一起,如今他單獨出現一是為了營救夜府,二是為了得到金邊靈芝!
「她體內的萬毒昨日復發了,神翼有提過,一旦毒發時間縮短,她的性命便岌岌可危,我不能再等,金邊靈芝我必須盡快得到!」慕容絕眼裡佈滿了對傾城的在意,更多的是對靈芝的勢在必得!
靖王能體會他的心情,答道:「如今皇兄有意用夜府上下的性命來引夜雲漠前往皇城談判,若是封國採取行動,唯一的辦法便是潛入天牢劫囚,再者就是進宮行刺,如今的皇宮想必比起從前更加戒備森嚴了!不過我會另想辦法,此事你無需掛心,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傾城的的行蹤不能讓朝廷得知,若是被他知道她就是烈火宮宮主,相信就算你出馬也無濟於事!」
靖王款款說道,對於雲帝的處置叛徒或亂黨的手法一項殘忍,不是斬草除根就是趕盡殺絕,但凡落在他手上都難逃一死!
「我不會讓傾城出事的,若有必要我會……」慕容絕眼露寒芒,就在狠話即將出口時被靖王及時阻止了!
「誒~~此事我知曉就好!」靖王抬手阻止道,又怔然了神色道:「相信不用多時你父皇就會傳你進宮,如今皇城之中也只有你能幫他。」
「若是對付夜雲漠,此事我絕對不會插手!」慕容絕也料到雲帝定會找他想辦法引夜雲漠來雲國,到時候殺他個措手不及來以此減弱封國銳氣,但他不知道的事,如今夜雲漠就在皇城,想必夜府一出事,他就收到了風聲,此時應該也在想辦法如何營救夜府上下了。
「此事倘若能推掉那是最好,但我擔心這次由不得你,你應該很清楚你父皇的脾氣!」靖王微擰劍眉道,他的這位皇兄在風平浪靜時看似隨和好說話,但倘若危及他的權位時,即便是親兒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夜府怎麼說也是傾城的娘家,我怎能幫父皇對付他們?何況如今傾城回來了,她最為在意的人就是夜府上下,若是被她知道父皇有心設計引夜雲漠入網,她也一定不會就此袖手旁觀的。」慕容絕平聲道,以他對傾城的瞭解這次才特意趕來幫夜府的。
「你說的不錯,若是你父皇也能有你的胸襟,事情就不會如此了!」靖王聽後也贊同他,自己只希望雲帝能對無辜的人網開一面。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得到金邊靈芝及找出告密之人,此人留不得!」慕容絕最後又提起了躲在暗處的告密者,若是一天找不到此人,對於他們來說都恐難高枕無憂!
「我明白,靈芝之事我會抓緊時間想辦法,至於幕後黑手就靠你了!」靖王回道,兩人分工合作,想來定會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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