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薇覺得,女人要識大體,懂進退,於是她說,「沒空就算了,我自己去。」
墨玦驟然抬眸,冷酷掃過她,硬生生地蹦出兩個字,「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葉薇冷哼,心安理得地享受墨玦給她準備的大餐,她是一陣風,喜歡四處飄蕩,不喜歡固定在一個地方。
雖然很想去,但目前很多事情還沒弄清楚,她也不是非要出去不可,只是見不得墨玦這副沉悶的模樣。
「你敢有這念頭,我下藥把你弄殘。」墨玦沉聲道,不顧葉薇錯愕的眼神,輪到他鎮定自若地吃飯,讓葉薇在一邊乾瞪著他。
「你也太狠了。」葉薇露出小生怕怕的神色,反問,「你總是一個人待在家裡,不悶嗎?」
「不悶!」墨玦斬釘截鐵回答,若是有她,更不會悶,反而會覺得很滿足,這是過去所沒有享受過的氛圍,他現在更喜歡待在家裡。墨曄讓去哥倫比亞處理一些急事他也推了,寧願在幕後指揮,不在露面,他很享受現在的生活,安定,平靜,一點也不覺得悶。
「你這人真奇怪。」葉薇扔下兩字評語。
墨玦眼角掃過她,問,「蓮靈和你說什麼了?」
「你怕她和我說什麼?」葉薇不答反問。
墨玦略有不悅,「薇薇,你偏要這樣和我說話嗎?」
處處戒備,處處小心,試探來,試探去,他們過去難道還不夠多嗎?從昨天晚上開始,她似乎又變回了以前的葉薇,不再是剛開始那幾日見著他都會害怕顫抖的葉薇。
「你來問我,還不許我問回去?」葉薇挑眉,冷笑,「你別一味地怪我,反省一下你自己的態度。」
「我怎麼了?」墨玦始終認為自己很正常,並不覺得過分,她和孟蓮靈出去這麼長時間,他還真擔心聰明的她會從孟蓮靈無意的話中知道些什麼。
他一整天忐忑不安,這就是放寬空間所承受的代價,他不喜歡,但也沒辦法阻止。早知道就在她身上弄個監聽器了,墨玦涼涼想著。
他的控制欲,又加深了,容不得她有半點隱瞞。
若不是習慣了此人,葉薇肯定會勃然大怒,一盤紅燒肉都扣到他臉上,敢這麼理直氣壯地忽略自己的霸道和獨佔欲,還不許人反駁,大哥,大男子主義已經不流行了。
「我出個門,交給朋友你也過問,你當我是你的附屬品?我問你什麼沒有?」葉薇沉聲道,墨玦怒瞪著她,葉薇反瞪回去。
兩人像幼稚的孩子一樣堅持立場,最終葉薇覺得這樣太白癡,她放棄了和他較勁,索性埋頭吃飯,不和他說一句話。
墨玦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聽進去,話是不再說,也沉默地吃飯,一時餐桌上什麼聲音都沒有,靜得可怕。
突然,啪的一聲,葉薇憤怒地放下碗,「墨玦,以後再疑神疑鬼,你還真乾脆把我雙腿打斷關在房間裡算了。」
她一天心情都很愉快,回來也想問他一點事情,卻被他的態度破壞得一乾二淨,什麼好心情都不翼而飛了,葉薇發了脾氣。
墨玦眼瞼輕佻起,似笑非笑的臉有幾分狠毒,「你以為我沒想過?」
靠!葉薇徹底怒了。
驟然起身,拂袖上樓。
墨玦淡淡掃了她的背影一眼,冷哼,我行我素,繼續吃飯,葉薇知道怎麼挑起他的怒火,他也知道怎麼讓她憤怒。
這頓飯的時間比以前稍微長了點,墨玦看著她碗裡幾乎沒怎麼懂過的飯,沉了眸,剛回來的時候她明顯餓極了,才吃了幾口就沒動了。
很好!
墨玦笑容極其的陰鷙,他吃飽後,桌上的菜還剩下一大半,今天中午他特意又去查了一下葉薇愛吃的菜,他會做的菜也不多,卻花了兩個小時研究菜譜,怎麼做好這些菜。恰好今天沒事,時間多得很,葉薇只看見滿桌子的菜,讚了一聲好吃,卻不知道,他已燒焦了好幾份紅燒肉,也燒壞了好幾條魚,好不容易才有滿意的作品。
結果,她不領情?
就吃了這麼兩口,墨玦是咬牙切齒的,越想越不忿,他堂堂的黑手黨教父,整整一個下午都在研究菜譜,煮東西給她吃,為了讓自己做出來的菜色能好點,他費了不少心思,若不是拉不下臉來,他早就打電話問人了,他就算態度再不對,她也不該發脾氣,浪費她一桌子心血。
於是,墨玦自己吃飽喝足後,把剩下的美味菜餚全部倒進垃圾桶裡,甚至連鍋裡的飯也一齊倒了,心中的怒火不但沒下降,看著垃圾桶裡的飯菜,突然覺得自己很幼稚,墨玦狠狠地踢了流理台一腳,轉身上樓。
兩人只把彼此當空氣,墨玦去書房,順便在書房洗澡了,看了最近負責的幾筆交易流程,和銀面聯繫。葉薇西洗澡後,窩在船上看雜誌。
這島上夜裡的生活很無聊的,這麼大一間別墅,沒有電視,除了墨玦書房裡有電腦,其餘地方都沒有,葉薇除了看書幾乎沒什麼娛樂。
她無聊了,出門,剛剛兩人才鬧過一陣彆扭,這時候去找他實在拉不下面子,但若是為了自己的願望,面子這東西葉薇偶爾是可以無視之的。
於是,她敲了墨玦書房的門。
她越發覺得這廝神經,明明自己都在家,書房的門還要通過好幾道驗證才能進去,她敲門,裡頭要是不開她也進不去,幸好,墨玦美人大發慈悲,開門讓她進來了。
書房牆上有好幾副名畫,位置擺放得恰到好處,給人感覺很優雅大方,牆上有大屏幕,殺手的本能讓葉薇很快地察覺到,這兒起碼有三處監視器,有兩處還是隱藏的,書房很大,有三張大桌子,四台電腦,一台主控機,很多現代化設備,而東北角有一個很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角落有一綠樹盆栽,觀察環境是葉薇的第一本能,等觀察後再看一圈,她感覺自己好像進了小型國情局。
墨玦在書桌後沉聲問,「什麼事?」
「給我一台電腦!」
「做什麼?」
「我無聊,上網,看電視,聊天,不行嗎?」
「你又沒有朋友,你和誰聊天?」
「那我看電視行嗎?我打遊戲行嗎?」
墨玦淡淡道:「沒多餘的電腦給你。」
「喂,不是吧,你這裡有這麼多?」
「這些都存有寶貴資料,你要丟弄我哪兒找?」墨玦再次否決。
葉薇磨牙,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總算明白了,她虛假地笑了笑,「那墨玦美人,我能拜託你,請求你,明天給我一台電腦嗎?」
「你很無聊?」
「廢話!」
「四樓有健身房,練武館,射擊場……」墨玦淡淡道,葉薇心裡本就憋著一口氣,這一回氣得差點沒當場奔過去砸了他。
葉薇微笑,笑意則不達眼底,「好,今晚我就算了,明天你給我準備一台電腦,墨玦美人,你別說你連一台電腦都沒法弄給我。」
墨玦總算頷首,葉薇轉身離去,啪一聲關上書房門,那力度很顯然想震碎了門,她一離開,墨玦眸色微變。
電腦……
葉薇的電腦技術,比普通人強,和他是沒法比,他若是監控她的電腦不成問題,況且現在她記憶一片空白,不一定還記得怎麼進入第一恐怖組織的系統,也不知道會和別人求救。再加上有他監控,她要做什麼值之前他一定一清二楚。
但是……葉薇畢竟是葉薇,沒了記憶,可說不定她腦海裡那些殘餘的畫面會偶爾挑出來,她若上網查自己的資料……
肯定會知道他說謊。
墨玦微微瞇了眼睛,一拳頭憤憤地砸在書桌上,她怎麼突然想起電腦這種高科技玩意了,這東西實在害人不淺,墨玦無奈地揉揉眉心,今晚他別想睡了,好多事要做。
葉薇是無心的,她的確是想要一台電腦來解解悶罷了,不然只和書本為伍,她很悶,她並不愛看書,誰知這無心卻造成了墨玦的有心。
墨玦試著在自己的搜索引擎裡找葉薇的資料,有幾千條訊息,基本上全是她自己,第一恐怖組織也會有自己的資料庫,但葉薇都進不去。可他在國際搜索引擎裡打上葉薇的名字時出現了幾十萬條訊息,世界上叫葉薇的人太多了。而她的資料卻隱藏著很多很多的葉薇之下,若不是仔細一條一條地排查,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她。
他又打入殺手葉薇這幾個字,這時候掛在前面的就是她了,大多是反恐新聞,特殊領域內的訊息普通人根本沒法看到。
然而,葉薇的名字一出現,肯定伴隨著一個名字,十一。
墨玦沉著臉看屏幕,「真麻煩!」
葉薇出了書房之後,真的上四樓去了,時間還很早,她根本就睡不著,四樓是別墅的頂層,小型的健身房,大型的練武館,還有射擊場……應有盡有。
健身,她沒興趣,而練武館,分柔道和黑道,還有武術,還有劍術四空間,格局各不一樣,葉薇很熟悉,至少沒有剛剛看了一遍健身房裡的設備就感到無聊的感覺。
她隨意拿過一把西洋劍,兵器到了手中好似有了生命一般,一套劍法耍下來,竟然沒有傷到自己,葉薇從不知自己的身手到底怎麼樣,但能當殺手,她覺得也不弱,沒有對比,所以她暫時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力度夠不夠頂尖,不過一套西洋劍法耍下來,她不是很喜歡。
葉薇和十一都不喜歡軟兵器,你要給她一把古劍,她能練很好,但西洋劍,她素來不喜歡,當初葉薇玩劍法是因為容顏喜歡西洋劍,她在城堡裡住了一陣子沒事就隨著容顏玩兒,才三天就把劍術很不錯的容顏給打敗了,容顏稱她是武術天才,不管什麼樣的兵器,喜不喜歡到了她手裡都顯得凌厲非常。
丟了劍,她隨意在頂樓逛了一圈,沒發現適合自己玩的,最終停留在射擊場。
射擊場外有一排櫃子,全上了鎖,裡面有射擊用的槍械和子彈,射擊場是人形靶子,但很奇怪,只有三圈紅線,和大眾射擊並不相同,葉薇瞇起眼睛,看來主人對自己的槍法很有信心。
葉薇抿唇,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熱血沸騰的渴望。
那是一種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存在的渴望,在心底沸騰,燃燒。
她眼光掃過旁邊的櫃子,櫃子只是一般上鎖,不難打開,葉薇開了四個櫃子,有手槍,有步槍,還有左輪,射擊用的槍械,這裡只有這些,還有一個櫃子是槍械零件。
葉薇本來已經拿了一把銀色手槍,突然放下,把櫃子裡的零件都拿出來,散在桌子上,她熟練的從單一零件中挑選,組裝,才一會兒,一把黑色手槍已經組裝完畢,葉薇檢查了子彈,朝人性靶子射擊。
砰,砰,砰……
一連七發子彈射出,速度很快,葉薇按了旁邊的鍵,那人形靶子順著鋼管滑過來,葉薇吹了一聲口哨,「靠,老子太牛了!」
人形靶子上只有一個彈孔,而且正中紅心,葉薇根本就想過她只有一發子彈射中,她很理所當然地想著,她全射中紅心了。
這是一種自信。
她鬥志一下子高昂起來,按鍵換了一把人形靶子,這兒設計很好,不用人來換,全部自動化,省了她不少麻煩。葉薇拿過一把小口徑步槍,把距離設定得更遠了,一摸著槍械,那種久違的熟悉感讓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葉薇一連射了十九發子彈,突然腦海裡有一個女聲冷冷道,哈,薇薇,你又射偏了,老巫婆又要教訓你了。
這聲音不是幻覺,葉薇手一頓,最後一發子彈也射了出去,突然咬著唇,腦海裡閃過很多副畫面,那是一個小島,兩名小女孩在海裡比試拳腳,兩名小女孩握著手槍在射擊……
其中一名射偏了,另外一人大笑,她大哭,眼淚鼻涕都流下來,那女孩說,薇薇,你好醜啊。
另外一個畫面是,女孩戰戰兢兢地練習射擊,必須打落檯子上的蘋果,身後站著很多少男少女,他們似乎在嘲笑她,她旁邊站著一名中年美婦,冰冷地看著她,說,射不準不許吃飯。
她哭著,開槍……
沒射中,美婦臉色越來越冷,她哇的一聲哭出來。
一名女孩衝過來,握著她的手,冷靜地教她姿勢,瞄準,她壓著她的手扣扳機,最後蘋果落地。
畫面立刻又轉換了,十一二歲的少女髒兮兮地在下水溝裡和人搏鬥,那裡很昏暗,畫面閃得很快,那是一個很胖的中年人,穿著一身制服。
突然,其中一名少女折了他墨鏡的架子,插進他咽喉中,少女怕得後退,臉色驚恐,另外一名少女過來抱住她,薇薇,別怕,有我在。
畫面再轉,已是十五六歲的兩名少女,穿梭在世界各地,畫面各有不同,可大多都和殺人有關,她們的臉遮掩不住的意氣風發,瀟灑利落。
她認出其中一人是她自己,雖然臉龐每次都不一樣,可她就知道是自己,另外一人是誰?
她們一起殺人,一起遊蕩,一齊跳舞,一齊游泳,擁抱,笑容,每一幕都美好得如一幅佳畫。那人笑得,好似骨子裡都透出魅惑的風情,那是過去的她嗎?
葉薇頭很疼,她倔強地想要回憶起什麼,越是堅持越是疼,陣陣鑽心,葉薇難受地蹲下身子。
最後一幅畫面閃過,是在叢林中,一名女子揮著一條蛇在喊她,薇薇,過來,找到了。
她臉上露出笑容,剛要說話……
葉薇突然聽到匆匆上樓的腳步聲,她頓時甩甩頭,站起來,扶著窗口,匆匆擦去臉上的冷汗,剛放下手來,墨玦的身影已到眼前。
看見她手裡拿著一把步槍,他似是很驚訝,定定地看著她。
葉薇一笑,「你幹什麼?」
墨玦回過神來,「你在幹什麼?」
「射擊啊。」葉薇笑道,按了鍵,人形靶子滑了過去,她慶幸自己是一名殺手,有這麼敏銳的聽覺,即便墨玦的腳步聲放得很輕她也聽得清楚,及時掩飾了過去。
不知道為何,她不想讓墨玦發現她的異樣,幾乎是潛意識的,沒有思考下的動作。
偏過頭去,她再回想剛剛的畫面,已很模糊了,葉薇吃了一驚,她剛剛回想的時候明明很清楚的,不管是小女孩,還是少女,都很清楚,音容笑貌皆在眼前,可再次回想,已經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唯有那幾句話,她記得清清楚楚。
不容她多想,靶子已到眼前了,上面有四個彈孔,其中有一個在第三圈內,葉薇舒了一口氣,笑著對墨玦說道,「看來我槍法不錯。」
墨玦點頭,「你是神槍手。」
「怪不得呢。」葉薇隨意放了槍,挑眉看他,「你上來做什麼?」
「我聽到槍聲……」接下去的話他沒說下去,目光掃過櫃子,葉薇聳聳肩膀,「抱歉。」
「沒事!」墨玦說道,「還要練嗎,我陪你!」
「不用了,改天找你比賽。」葉薇笑著,把槍支收起來,墨玦拿過桌上那把組裝手槍,葉薇淡淡道:「我組裝的。」
「我知道!」他一眼看出來了,這是零件中能組裝起來殺傷力最大的手槍,不是各種零件中最好的,卻是搭配最好的。
她,真令人意外,有些東西怎麼洗也洗不掉,已刻在心上。
除非死亡,否則永遠抹不去。
墨玦幫她一起收拾了槍支,不經意觸手,她的後背竟濕了一大半。
「怎麼回事?流這麼汗水,很吃力嗎?」
「倒不是,天氣有點熱。」葉薇說罷,轉身下樓,墨玦沉默地跟在她背後,熱麼?已是秋末了,既然島上四季如春,入了夜溫度也很低。
葉薇回房,換了睡衣,上床睡覺,墨玦回了書房。
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一直想著剛剛的畫面,她把自己縮在被子裡,努力地回想著,但什麼都想不起來,葉薇惱怒地拍著自己的頭,又怒又恨,硬是逼自己去想,最終還是沒能如願,葉薇憤怒地掀開被子,尖叫一聲,「啊……」
才剛喊完就看見墨玦在一邊涼涼地看著她。
「發什麼瘋?」
葉薇反應很快,死乞白賴地在床上滾了幾圈,嗷嗷叫,「睡不著啊!」
墨玦默默上床,一把抱過她,「睡覺!」
已過凌晨,她已經翻來覆去很久了。
葉薇睡不著,在墨玦身邊不停地騷動,墨玦雙腿壓著她的腿,「做什麼?」
「睡不著!」
「睡不著做點別的!」
「做什麼?」
墨玦二話不說,扳過葉薇的臉,俯身,狠狠地吻住,一邊動手解開她睡衣的扣子,葉薇本來被他吻得東西南北不分,此時頓時回過神來,慌忙推開他。
「睡覺,睡覺,這回能睡著了。」
墨玦冷冷一哼,也不勉強她,依舊抱著她睡。
葉薇真的不敢再動,只能安安穩穩地睡在他身邊,心中卻問候墨玦十八遍,她還真沒那個準備和墨玦做這種不純潔的事。
陽光燦爛,葉薇正在客廳中看書,突然被墨曄揪起來,墨老大的臉色極為不好,陰沉著臉,殺氣騰騰,葉薇最受不住他這副不可一世,唯我獨尊的模樣,舉手便要打。
墨曄驟然扣住她的手腕,「葉薇,我勸你別嘗試皮肉之苦,不然有你受的。」
「放手!」
「跟我走!」墨曄沉聲喝令,扯著她往外走,葉薇大怒,一記擒拿手襲來,墨曄偏身閃過,驟然一陣香氣撲面,她頭昏起來,軟軟地倒在墨老大懷裡。
她再次醒來,分不清身在何處,身邊有好多白大褂醫生,眾人的臉對她來說模模糊糊的,看得不是很真切,唯獨墨曄的臉,她看得清楚。
很冷!
「這是哪兒?」她試圖看清周圍的環境,可眼睛裡好像蒙著一層霧,葉薇有點慌亂,「墨曄,你該死的要做什麼?」
墨曄半晌不回答,轉而才抓著她的手,沉聲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葉薇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拚命地想要掙扎,可身體好似注滿了鉛,沉重沒有多餘的力量提起手臂,葉薇被他大力地往下扯,她急得喊墨玦的名字。
墨老大一直扯著她走下台階,走到最底層,狠狠地把她丟在一邊,葉薇踉蹌地撞上玻璃門。
「混蛋,你個丫頭養的混蛋!」葉薇怒極,口不擇言,身子撞上玻璃門的瞬間,疼得她皺眉,墨老大的臉萬年冰山似的冷酷。
「看清楚,裡頭是誰?」
葉薇怒瞪他,她聽到了細細的呻吟聲,好似受了常人不能忍受得痛苦,聽得人心底發寒,墨老大的聲音很是冷酷,「你告訴她,不許再反抗,乖乖的,為我所用,不然,我在她面前殺了你!」
葉薇很想一巴掌打碎墨曄臉上的冷酷,他媽的!
裡頭的呻吟聲加大了,葉薇顧不上墨曄,轉頭看向裡頭,鏡面上有幾處血跡,她幾乎是靠著鏡面,看見有一人躺在玻璃地面上,捲縮身子,不停地抽搐,從背影和長髮看得出來是一個女人,音色比較低,外加又沙啞,聽得人心疼。
葉薇瞳眸一縮,轉頭看墨曄,墨曄神色冰冷,命令道:「和她說話!」
「她是誰?」
墨曄冷笑。
葉薇猛然轉過身去,裡頭的人似乎聽到外面的聲音,慢慢地轉過身子來,那副狼狽不堪的樣子直直地落在葉薇的眼裡。
她眼睛睜大到了極限……
「薇薇……」十一從地上掙扎著起來,身體並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她,轉而摔倒了,葉薇大痛,嘴巴張了張,她想說點什麼,可聲音全部哽在喉嚨間。
「薇薇……」十一伸出自己血跡斑斑,傷痕纍纍的手,她似乎想要葉薇攙扶她,葉薇卻如石雕一樣,動也動不了,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眼睛。
那裡頭,有痛,有喜,也有悲……她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身後是冰冷的笑聲,身前是十一絕望的呼喊,葉薇竟發現,人有時候真的會陷入僵硬的狀態。
她眼睜睜地看著她,朝著她爬過來,在玻璃鏡面上印出一條血痕,葉薇撐在玻璃面上的手,突然顫抖起來,拚命地拍著玻璃門,她不確定自己這股強烈的情緒是什麼,但她此刻極想砸碎這扇門,過去擁抱她。
不要這樣,她認識的人,不該這麼……這麼……令人心疼。
「薇薇……」
一聲聲薇薇鑽進她的耳朵裡,沙啞的,驚喜的,絕望的……她心好疼,她想給她一點反應,喊出她的名字也好,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拚命地砸玻璃門,手都砸出鮮血來,她竟不覺得疼。
渾身是傷的她終於爬到玻璃門處,撐著身子坐起來,輕輕地拍著玻璃門,葉薇發現,她沒哭,只是那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紅得可怕,她在這雙眼睛裡看到絕望的喜悅。
「薇薇,怎麼……不說話?」
說話,對,說話!葉薇努力地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發現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又痛又急,眼眶紅了……
「薇薇,是不是不認得我了?我……我的樣子是不是很恐怖,所以不認得了?」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她卻聽得那麼清楚。
她想說,不恐怖,一點也不恐怖,只是瘦了點,還是一樣漂亮,一樣漂亮。
葉薇喉嚨間發出類似於悲鳴的聲音,沙沙的,如石子摸過,眼淚一竄一竄地留下來,濺落在地面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
但是,眼淚卻止不住,斷了線般的珍珠一樣落下。
淚流滿面!
「薇薇……不哭!」裡頭的她,輕輕地笑著,她的模樣說真的,不算好看了,瘦得很恐怖,這一笑本來是安撫她的,卻不想葉薇的眼淚掉得更多了,更急了。
她是誰?
到底是誰?
「薇薇,為什麼你不應我一聲?」她的眼睛,慢慢的從喜悅到絕望,她看著葉薇不停地哭,不停地拍打著玻璃門,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更多的卻是空洞,「為什麼不應我?」
為什麼?
這句話好像有抹滅人的魔力,在葉薇耳邊不停地放大,她痛苦地尖叫,可只是嘴巴張大,神色痛苦,依然喊不出一點聲音。
「薇薇,連你也不要我了?」她的神色很奇怪,萬念俱灰。
葉薇瘋狂地搖頭……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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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鞋們,先要淡定哦,下章分解。(^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