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玦保持著自己一貫沉默是金的美德,眸光沉沉地落在葉薇身上,不知道為何,眉心微蹙,看似很不悅,若是葉薇沒看錯,那人紫眸的確迅速掠過一抹怒火,淡得好似是人的錯覺。
恣意的眼光把她從上掃到下,蹙得更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饒是葉薇已警告自己不許在意和揣摩他的情緒,她還是很明顯地感受到墨玦的憤怒。
為何?
此人素來冷酷,情緒少有波動,三番四次能讓他憤怒,她算不算是很榮幸?葉薇自嘲,可卻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那黑衣女子似也驚疑,卻被十一制止住,錯愕地看著他們。
墨玦的到來已是意外,而另外一人,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他比墨玦矮了半個頭,身材精瘦,半截銀色面具,泛著冷冷燈,遮去了他大半容顏,渾身上下有一種令人極度想要窺探的神秘,又透出殺手的冷銳,而且是一種內斂的冷銳,這和兩年前葉薇和十一所見到鋒芒畢露的銀面很不一樣。
「墨玦,你來幹什麼?」十一冷冷問,情況對她們兩人很不妙,葉薇和墨玦之間的微妙氣氛,外人難以插足,她對墨玦總會留幾分情面,雖然她一直不肯承認,可墨玦對她,素來狠,但至少,他應不會要薇薇的命,十一迅速做好判斷,她肯定要迎戰銀面。
而這個女人……眸光掃過她,十一沉思,黑衣女子眸中有冷笑和譏誚,她慍怒。
「那幅畫,留下!」墨玦冷聲道,直直指著十一背後的畫,整個人幾乎和這間詭譎的密室融為一體,而銀面則是站在他身邊,幽冷的眼光一直掃過十一好葉薇,並無情緒,似只要墨玦一聲令下,他便可毫不留情地撲上來,撕碎他的獵物。
「怎麼這幅畫搶的人這麼多?」葉薇挑眉,即便是名畫,也不該如此搶手,這裡多的是價值連城的畫,比這幅畫名貴的也有,為何都執著一副了?
有人故意找了幾路人來爭奪這幅畫?為什麼?借刀殺人?葉薇頭腦迅速轉動著,卻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幅畫肯定是不會交出去的。
「黑手黨這批文物,就差這一幅。」墨玦簡短道,冷冷勾唇,「我接到消息有人出錢買這幅畫,沒想到竟是你們。」
「墨玦美人,你都沒錢淪落到走私文物了?墨老大真不厚道,怎麼每次都讓你幹這事呢?」葉薇笑得很有風流味,特別是舉手投足間的韻味更是令人著迷,明明和十一是同一副面具,卻硬是生出幾分韻味來,雅致又風流,很是迷人。「倫敦,這是我們的地盤,即便是你搶了這幅畫,能不能運過境還是個問題。」
「無需你操心!」墨玦瞇起眼睛,一字一頓,「畫,給我!」
命令句。
十一和葉薇相視一眼,十一放開那女子,沉聲問,「你站哪邊?」
那女子冷冷一笑,十一見狀抬手劈暈了她,她軟軟地倒在一旁,看她的笑容她就無需再問,她站哪一邊,指不定留著她會腹背受敵,沒了她倒乾脆。
十一說道,「我們一局定勝負怎麼樣?」
「你說規矩。」墨玦反常的好說話,雖是和十一說話,眼光卻一直停留在葉薇身上,葉薇並不直視他,全當看不見,倒是對銀面很好奇。
不知兩年後他的身手如何?
十一淡淡道,「你和銀面,隨意一人和我打,生死不論,誰趴下,誰輸,不得反悔。」
「哼,你覺得單打獨鬥能僥倖獲勝?」銀面的聲音沙啞得似老人,和他的內斂有別的是,他的聲音很鋒芒外露,更有著輕蔑和不遜。
好似,他已穩坐第一殺手的金交椅。
「自信是好事,未必是準確。」十一冷冰冰道,問墨玦,「墨玦,如何?」
墨玦亦是冷哼,神色極其的殘狠,那眸光並無一點溫度,「為什麼我要和你舉行這種不公平的比試,就因為她受傷了?」
他直指葉薇,準確是指著她的左手,葉薇臉色微變,極度穩住氣場,她已經掩飾得極好,不想還是沒逃過墨玦的眼睛。
那女子力道太過強勁,和男人無異,她剛判斷出了差錯和她直面硬碰硬,整一條手臂都麻了,陣痛不已,筋骨肯定是傷了。
一動便是劇痛無比,她已極力忍住。
尚是完好的她和墨玦相比已落了一分,一條手臂廢了的她,想要取勝更難。
「我想,這是我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你說呢?」十一不常笑,這一笑頗有幾分很意味深長的味道,銀面看向墨玦,葉薇淡淡笑不語。
墨玦冷哼一聲,「銀面,拿到那幅畫。」
「是!」
十一伸手解下那幅畫,丟給葉薇,冷冷道,「贏了我,畫自然是你的。」
畫一轉交給葉薇,十一和銀面幾乎是同時朝對方出手,這個機會銀面等了兩年,早就迫不及待,一出手就掃起一股冷勁的強風。
十一最擅長的近身肉搏,而銀面最擅長的也是近身肉搏,兩人搏鬥在一起很精彩,葉薇迅速退到一旁,瞥了墨玦一眼不作聲,專心地看著十一和銀面的剝奪。
速度和力度兩人都不差分毫,你一拳我一腳,更利用了有限的空間飛簷走壁,打得激烈,難解難分,就是可憐了密室中的文物被毀了不少。
葉薇暗暗心驚,銀面進步太快了,他出招的方式和兩年前根本就不是一個水平的。
三十招過後,十一被他打得步伐有點亂了,幸好靠著豐富的臨場反應經驗,並不顯得太過突兀,然而……
「怕了?」墨玦輕聲道,葉薇不應聲,專心看十一和銀面過招,她覺得這招數有點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她一定見過的,不管是掌法還是步法她都有點面熟,葉薇背脊出了一身冷汗,銀面好似看透了十一的招數,總能準確的在她沒出招的時候就能迎接好下一招,在空隙中給十一致命的打擊。
高手過招,招招要命,快如閃電,根本就不如觀戰者看得清楚,一邊打誰會一邊琢磨太多,只靠著直覺和經驗取勝。
葉薇眉心一擰,「十一,混合打,別和以前一樣。」
十一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趁著翻身之際立刻變化招數,拋棄她平日的習慣,銀面一直接應不暇,連連挨了十一好幾拳。
幾分鐘之後又恢復了勢均力敵的局面,但銀面很顯然略勝一籌。
墨玦眸光一沉,驟然握著葉薇受傷的手臂,本就傷了筋骨一動劇痛的手臂傳來一陣鈍痛,好似鋼刀砍在骨頭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正好捏住她傷得最厲害的那一處。
疼得葉薇咬牙,偏頭狠狠地瞪他。
墨玦並不在乎,冷笑,「觀棋不語真君子,你最好閉嘴!」
「墨玦美人,你要非禮奴家直接說,別找這麼挫的借口嘛。」葉薇嫵媚一笑,索性湊近了他,整個人都偎依到他懷裡去,正好減少了手臂上的拉傷。
這個男人,絲毫不顧她的傷口,再被他拉下去,她的左手臂估計一個月都好不了。
墨玦冷冷地看著她,紫眸深沉,「怎麼,連一個女殺手也敵不過了?」
葉薇毫無顧忌地笑,她知墨玦譏誚她,不可否認,她和黑衣女子交手的時候的確有一種凌人的自信,過分的有把握以至於那一瞬間判斷出了錯,這才造成手臂的重傷。
她是自作自受,誰讓她太自信了。
「奴家和十一叱吒風雲近十年,也該讓位給下一批人,總不能讓新人全無發揮的境地嘛。」葉薇打諢著說道,那黑衣女子身手的確是不錯,但總體水平和她還是有點差距的,她唯一取勝的地方就是她的力度太大,一旦硬碰硬准傷無疑。
墨玦臉色冷狠,「你們第一殺手的位置恐怕不保了。」
他指銀面,葉薇知道墨玦說的是實話,銀面的身手已凌駕在她和十一之上,單打獨鬥兩人都不是他對手了,輸只是時間問題。
但她又怎麼笨得和他單打獨鬥,她和十一素來是一體的。
「他若殺了我,自然就是第一殺手,我沒死之前,他做夢!當然,墨玦美人你是不會在乎奴家死活的。」葉薇輕輕一笑。
本來已快鬆開手的他,驟然加重了力度,手臂劇痛難忍,疼得葉薇胃部一陣痙攣,疼痛神經好似被人死死地撕扯著。
好痛!
她忍性是極大的,饒是如此,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倔強地看著墨玦,他力度卻越來越大,他知道,只要他力度再大一點,用力一扯,她這條胳膊這輩子也好不了。
一條胳膊沒了,葉薇還是葉薇麼?
翅膀被折斷的葉薇,還是原來的她麼?他有點不確定,眸光越來越陰霾,那一雙紫眸已沉如水,殘狠如魔。
只要再狠心一寸,他就徹底摧毀她。
葉薇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笑越來越妖媚,她似看穿了墨玦的心思,心中悲喜不知,冷笑道,「除非你有把握弄死我,不然的話,你砍了我這條胳膊,白夜照樣能把別人的胳膊接上去,我照樣還能行動自如。」
葉薇一出口就後悔了,他媽的,葉薇你太天才了,明明想說的不是這些,卻又口不對心,墨玦戾氣大盛,似惱似恨,「你當我不敢?」
「不,你有什麼不敢呢?」葉薇笑吟吟道,並不在乎手上的劇痛,眸光再次投向十一和銀面。
「不,你有什麼不敢呢?」葉薇笑吟吟道,並不在乎手上的劇痛,突然一陣巨響,銀面的拳頭打在獅子石像上,直接把獅子的頭打裂了,大大小小的石頭掉下來,發出一陣騷動聲,葉薇心驚,今天碰見的人都吃了菠菜不成?
她的眸光再次投向十一和銀面,不在理會墨玦,更忽略了這個男人懷裡傳來的陣陣溫暖。
「薇薇,有時候,我很想就這麼掐死你。」墨玦突然出聲,聲音又狠又冷。
葉薇淡淡地笑,「彼此彼此吧!」
弄死了對方,他們又是原來的他們,誰也不會為誰牽掛,誰也不會為誰為難,這不是很好麼?墨玦,你以為就你這麼想嗎?
轉眼間十一和銀面的身影已轉向中央,她為了看清楚一些,推開墨玦,緩緩走向他們,墨玦陰鷙地看著她瀟灑的背影,只覺得心中的怒一陣強過一陣。
她很擔心十一,銀面只有胸口傷了幾處,不痛不癢,可十一的速度很顯然就慢了,她心急如焚,十一也知道再拖下去對自己沒有好處。
趁著銀面飛身而起之際,射出銀針,銀面躲過兩針卻躲不過第三針,可幾乎是同時的,十一也被他的一枚小刀劃過手臂。
鮮血滴出,十一蹙眉。銀面一陣準確是射中他手臂的穴位,他整條手臂都沒了知覺,唇角卻勾起一絲笑意,「你輸了,刀片有毒。」
十一狂傲一笑,五爪張開而上,她根本就不打算告訴他,她是百毒不侵的體質。
銀面似也沒料到為什麼沒反應,又得和十一纏鬥在一起,葉薇總算是放心了,他一條手臂動彈不得,殺傷力已減去了三分。
銀面這時很明顯處於下風,再躲過十一一腳時飛身而起,一手抓著聖女神像的權杖,以叫靈活地攻擊十一,這個動作難度極高,他的手指突然劃過權杖上的夜明珠。
葉薇突然感覺重心突然下墜,她站立的地方兩塊地板突然空了,她整個人往下掉。
墨玦大驚,身子如獵豹般衝來,「薇薇……」
他只來得及抓住葉薇的袖子,抓不住她的手臂,墨玦臉色大變,毫不猶豫縱身躍下。
地板突然關閉,十一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