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歎息,原來如此,他這次太大意了,其實走廊和新娘休息室內他都命人裝了攝像頭,可偏偏新娘休息室內的被發現拔掉了,他本就該想到有問題了。
葉三少就拍幾個人守著門口,黑鷹等人卻是守著不緊不慢的外圍,他應該想到,他路易斯是什麼人,怎麼可能連外圍都闖不過來,可他沒想到,這是葉三少故意的。
手法不算高明,只是驚弓之鳥的他,依然太過自信,忘了這個男人心思有多縝密,多腹黑,這麼落入他的陷阱中。
外面就算沒發現,裡頭也該察覺到不對勁,葉三少怎麼可能會讓新娘一個人留在休息室內,誰都知道,他要動手,休息室是最佳的選擇地點。
他閉上漆黑的眸,他輸了,這一次,逃不過了。
葉薇靠著倚欄,眸光落在路易斯身上,似譏,似笑,一時辨不清什麼色彩,這人曾是呼風喚雨的意大利黑手黨教父,若那一次不出現在A市,誰也不知道,他就是葉雨坤,他依然會帶領著黑手黨稱霸一方。
可惜了……
人的心太大,得到的看不見,失去的更多。
她偏頭,海風吹著長髮,迷離了眼睛,心頭想過墨玦,墨玦,你呢?有路易斯為鑒,你還會走他的路嗎?到頭來失去的比擁有得更多。
你本就沒有擁有什麼,若在失去,你還剩下什麼?
從她知道路易斯來到A市開始,她就知道,她又一次對墨玦失望了,又是他們兄弟的計謀,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他們。
他們根本就不放棄爭霸天下,勢必要剷平第一恐怖組織和龍門,這樣的墨玦,她……恨!
因為心中有太多權力,所以裝不下什麼東西,連她,在他手上,也不過是一枚棋子,到底幾分真,幾分假,聰敏如她,也難以分清。
葉薇笑了笑,看著海面不說話,她記得當初他海灘上那一幕,起初想起心中尚有一絲淡淡的感動,如今在她心裡已然不剩了。
那一幕,她都分不清真假了。至於島上,他和她說的,她和他說的,兩人都在猜測彼此到底有幾分真假,他累,她也累。
他要算計她,她也不饒他,於是就這麼一直惡性循環下去。
她唯一能確定墨玦真的,只有那短暫的七天,那七天,他心不設防,對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怕她離開他,不捨傷害她。
那一聲老婆至今還在耳邊迴響,她知道,那會兒的墨玦是真實的。
可那又不是完全的墨玦,那根本就不是他,而是他的另外一面,是沒長大的墨玦,三四歲的墨玦,人的一生那麼長,她不能為了他短暫的七天而放棄一生。
單靠這七天回憶,哼,她葉薇還沒這麼孬種。
「墨家兄弟還說什麼了?」葉薇笑了,依然是她風情萬種的笑容,好似一閃而過的傷痛在她身上並不存在,葉薇還是葉薇,依然是過去沒心沒肺的葉薇,瀟灑恣意,不會為誰停留。
「葉薇,你對他上心,注定你就輸了。」路易斯說道,他眸光依然陰鷙,他對墨玦兄弟的恨比任何人都要深,對他們的心計比任何人都清楚,對他們的狠比任何人都瞭解,他看著葉薇,說道:「反正橫豎我過不了今天,我就明白告訴你,這人沒有心,他若接近你,一定有他的目的。」
葉薇心驚,想起兩個月前在A市,海灘那一幕,那一槍是故意讓她放下戒心的?她咬緊下唇,怒從心起,又狠狠地把這股怒火壓下去。
那日他們容易得手的原因是什麼?
她知道她三哥去了碼頭,路易斯肯定會在那邊,所以她覺得沒什麼危險了,當時她墨玦還受傷,墨曄一人動手沒有勝算……
那倘若……他沒受傷呢?
葉薇的腦子一下子亂了。冷靜,冷靜,葉薇,不許想了,越想越不堪了。她在心裡拚命地命令自己,卻擋住回憶和分析。
這是慣性作用了。
他們組織出來,不管處在什麼樣痛苦的情況下,理智都會有條有理地把情勢分析透明,她隱約知道了,也許只是一場騙局。
墨老大的確很疼墨玦,可也斷不會因墨玦丟了槍支,把背對著他們,因為當時墨玦沒死,他若這樣做,十一開槍了,兄弟兩人都會死,墨老大如此冷靜之人,斷不會做這種事。
她努力回憶當時的畫面,又想不出哪兒不對勁,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懷中的墨玦是清醒的,若是十一敢開槍,他會事先開槍……
她渾身一冷,臉上的笑益發妖嬈,從一開始,都是算計。
「路易斯,他們兩人怎麼會在你手下?」葉薇笑問道,忍住心底針刺般的感覺。
「他們救了我。」路易斯說道,轉而冷笑,「事實上,也不過是他們兄弟設的一個圈套,派人暗算我的同時又救了我,成功地接近我,目的就是黑手黨,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是哪路神仙。」
「你可真笨。」葉薇說道,這事若是換了楚離黑傑克,斷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的核心組織,豈容外人輕易入侵。
不管多麼信任,都不會。
路易斯短短幾個月之內潰不成軍,這和他識人不清有很大的關係。
「輸了這一招,我認了。」路易斯沉聲道,「你殺了我吧!」
葉薇看著他,笑了笑,「我親愛的大哥,殺了你,我侄兒會找我拚命,你的命得留著他親手殺,這是你欠他的。」
路易斯絕望地閉上眼睛,輕聲開口,「薇薇,看在我們是兄妹的份上,你就成全我吧!」
「你是我老子,我也不會成全你。」葉薇斬釘截鐵地說道,「我這輩子只認一個哥哥。」
驟然聽到遊艇逼近的聲音,葉薇仰頭看,倏感寒芒一閃,她手腕一動,銀針出手,三枚銀針精準地射中路易斯的手腕和胸前大穴。
匡啷一聲,槍落在甲板上,路易斯失去渾身的力量,捂著手腕慘叫。
葉薇嘖嘖笑道,「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最煩人質不安分想造反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要算計你學墨玦啊,能賠上一條命算計我,也許你還能成功,這麼近距離,找死不是,葉薇拿出手銬,把他拷在倚欄上,直接往他嘴巴裡塞了一塊布。
「別死了,等允許了你才能死。」葉薇笑著退開,葉三少和小奶包等人也到了,人來的不多,只有六個人,葉三少一家,黑鷹和十一。
「黑鷹,去把他弄過這邊來。」
「是!」
葉薇輕鬆地越過來,「三哥,三嫂,儀式完了?」
程安雅笑著點頭,她已經換過一套白色的洋裝,臉上的妝容還沒卸去,模樣看起來清純又美艷,很令人心動,葉薇被迷昏後,她很擔心,可十一說,只是小意思,葉薇不會有事,讓她放心舉行婚禮。
舉行婚禮的時候,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心裡想著都是葉薇,他說,等結束後,他們立刻去找葉薇,到時候葉薇恐怕已經制服路易斯了。
她的心也安定了,教堂儀式辦好,時間並不長,車上她就匆匆換了衣服,葉薇那條假的rose tear裡有追蹤器,很快就知道他們的地點,才在路上就聽到葉薇說行動,葉三少就篤定葉薇已能制服路易斯。
「薇薇,謝謝你!」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這傢伙不死,我也不安心。」葉薇聳聳肩膀,黑鷹壓著路易斯過來,把他拷在倚欄上,眾人一直把船開到公海。
葉琛冷冷地看著路易斯,「葉雨坤,你也有今日。哼!」
論身手,路易斯和葉薇差太遠,他輪船上就算多幾個人也不是葉薇的對手,唯一怕就是那艘船上有炸藥。
「沒事,我檢測過了,沒有。」葉薇笑道。
小奶包槍出手,朝著路易斯膝蓋處開了兩槍,路易斯慘叫,聲音在廣闊的海洋上聽起來有幾分空曠,連聲音裡的痛苦都被海風吹散了。
緊接著,他又朝路易斯的手腕上各開一槍,小奶包眸色深沉,再一次標準,在他腿上又開了一槍,整整五槍,路易斯的慘叫聲,聽的人發悚。
鮮血直流,蜿蜒一地。
程安雅心驚膽戰地看著自家兒子,這開槍的姿勢,手法,當真算得上是一行家了,特別是他眸中的冰冷深沉,令人膽寒。
「帥,寧寧,你的槍法准了不少。」葉薇吹了一聲口哨,看著路易斯在地上在喪家犬一樣的哭嚎,她心中也是一陣爽快。
寧寧是想把諾諾受過的都還給他,又不讓他死了,所以避過了心臟。
葉三少倒是沒說什麼,讓小奶包發洩,他不殺路易斯,他心中怨恨難平。小奶包不言不語,一臉肅殺,在羅馬那些天,他就讓白夜教他練槍,為了就是有一天把許諾受過的十倍百倍地還給他。
除了他,還有蒼狼,這兩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砰砰砰
……
好一陣槍聲響,小奶包又接連在他身上射了八槍,偏生都避過要害,讓他整個人生不如死地躺在甲板上,完了,他才收了槍。
程安雅第一次看見小奶包這樣,難免有點適應不良,卻見小奶包走了過去,踢了踢路易斯,「死了你也得給我活過來。」
路易斯還沒死,只是渾身上下都有槍傷,疼得他生不如死,子彈都打在骨頭上,他汗濕重衣。
「你殺……殺了我吧。」
「放心,你不求我,我也會殺了你。」小奶包優雅地笑,近距離在他腿上又開了一槍,至於好心地放過他,讓他好好享受這一股痛苦。
「爹地,媽咪,輪到你們了。」小奶包揚了揚手中的槍械,程安雅搖搖頭,她的確恨不得路易斯早點死,只是……看小奶包這樣,再看路易斯,她又覺得他很可憐,這槍算了。
反正路易斯是活不了了。
「都你來吧。」葉三少微笑道,仇恨這東西,只要心中有愛,自然稍減不少,他對路易斯是恨,但……一他看著他可憐縮在一角,又覺得足夠了。
他兒子一個人就足夠讓他生不如死了。
再加上,今日是他結婚的日子,他不殺生,免得壞了他和她的喜樂。
小奶包一貫利索,舉槍再指著路易斯,「爹地不動手,我就殺了他。」
「咦,等等,這兒離鯊魚群不遠了。」葉三少突然說道,已是公海了,再往前不遠就是鯊魚經常出沒之地,他突然有個好主意,「寧寧,到了那邊留下海去,反正遲早也得丟下去,死了丟下去他什麼感覺都沒有,活著丟下去能讓他好好享受一下被鯊魚撕碎的滋味。」
葉薇豎起拇指,「哥哥,你夠牛!」
程安雅抖了抖,突然覺得兒子去訓練比待著葉三少身邊要好,這男人太扭曲了,她突然為路易斯感到悲哀。
「好主意。」小奶包應了……
「啊,不,不……」路易斯瘋狂大叫,想要自裁被黑鷹攔著,正巧有幾條鯊魚出沒,他一下子把他丟下去。路易斯一身是血,鯊魚嗅到血腥味,一齊湧上路易斯,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鯊魚群生生地撕碎了……
這一幕極為殘忍,程安雅不忍去看,埋頭在葉三少懷裡。
沒一會兒,海面恢復平靜,至於搶食下幾塊破碎的衣裳,緩緩的,血紅也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