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月國駐蘭國大駛館。
一白衣少女,站在床榻前,凝視著床榻上熟睡的女子怔怔出神。她眼中有著太多太多的憐惜,傷痛,還有自責。
雯沁睡的並不安穩,間或的會做些噩夢。許是那天的事,烙在了她的心間,怕是,這輩子都忘記不了了吧!少女長長的歎了一聲,她,就是寒月。
她該怎麼做?是否,真的該這樣去做。寒月在榻邊坐下,憐惜的輕撫著雯沁緊皺的秀眉,小沁,她又在做噩夢了吧!像是要應證她心中的想法一般,「不要,不要……王爺,求求你,放過小姐,不要傷害小姐。不……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
額上的冷汗,眼中的淚,隨著她的夢囈,一併落下。濕了枕巾,灼痛了寒月的心。
半個月了,離那件事已經有半個月了,小沁一直將自己封閉在那天的事件裡,出神,茫然,無聲落淚,成了她每日必做的事。每日,寒月都要哄著她進食,如果不這樣耐心的哄著她吃些東西,她就是整天整天的不吃不喝。亦不說話,只是傷痛的拉著寒月的衣袖。什麼話也不說,偶爾會喃喃的低語:小姐沒事就好,小姐沒事就好。
這樣,令寒月心中越發的愧疚,難受。心痛如絞,每日都活在愧疚與自責中。
就這樣,與蓮無邪冷戰的半個月。自那件事起,寒月對他的恨,達到了頂點。看到他時,亦毫不掩飾她心中的恨意。於他,小沁或許只是個卑微的奴婢侍女。而,於她,卻是親人,姐妹。
那天,若不是被眾多的兵士困在中間,左右躲閃,無法分身,又怎會讓他們做出傷害小沁的事呢。寒月好恨,如果,當時她狠心一點,將他們全部毒殺,又怎麼會發生這種悲劇呢?
小沁,是恨她的吧!是在懲罰她吧!不然,為什麼會這樣,醒著的時間短,沉睡的時間長呢。睡覺亦不安穩,總是迷迷糊糊,噩夢囈語不斷。
「小沁!醒醒,不要害怕,你只是在做夢……」寒月心疼的拍著她的臉,希望將她喚醒。
看到小沁這樣,她,心,揪痛的厲害。
她寧願她自己承受這樣的痛苦,也不要小沁,無辜的小沁,去承擔這樣可怕的後果。蓮無邪,他果真狠心。
寒月的臉色,漸漸變的冰冷,站了起來。當看到雯沁痛苦的模樣,又緩了臉色,坐下來。一下一下輕拍著雯沁的背,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直到,雯沁漸漸睡的安穩,寒月這才起身離開。
紫霄樹下,寒月和蓮無邪,兩人遙遙相望,皆是沉默無語。
蓮無邪凝望著寒月,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心中思緒千回百轉。那天,當看到衣裳凌亂,狼狽不堪,悲傷欲絕的她扶著穿著士兵衣服的雯沁回到馬車時,他心中驚痛萬分,恨不得將那膽敢侵犯她的士兵碎屍萬斷,挫骨揚灰。
事實上,他也那樣做了。那天晚上,月上柳梢,夜深人靜,睿王爺蓮無邪,暗命兩名副將,連夜處死了百名士兵。
第二天,晨曦初露,醒來的士兵發現少了同伴時,大家各自心知肚明,心驚不已。暗自慶幸,沒有參與侵犯睿王妃和睿王妃的侍女……否則,此時見不到太陽,在某處沉睡的就是他們。
從那天起,所有軍中士兵,再無人敢偷偷去看那美麗傾城的少女,他們的——睿王妃。
亦是從那天起,蓮無邪的心中,落下了陰影。天天活在自責悔恨中,只是,他沒有表現出來。每次見到寒月,心中就會升起羞愧。所以,這半個月來,他一直在躲避她。
而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寒月。他知道,他再也躲避不了,也不能再躲避,三天後,就將與蘭國拉開戰爭,他,不能再逃避。一旦與蘭國開戰……他不知,是否還有機會見到她。
所以,他會好好珍惜這短暫的幾天。
寒月遙遙望著他,不遠處的俊美少年,亦或者說,男子更貼切。雖然,他年紀並不大,也就弱冠一年,不過,他早已行過男女之事……
他俊美無雙,似誤入凡塵的謫仙。心,卻是如此之狠毒。
嘴角,爬上一絲冷笑。寒月低聲輕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王爺真是好雅興,不知王爺這些天來是否可有做噩夢。」
少女臉上掛著盈盈笑意,一步一步走近他,最後,停在他面前。明明觸手可及,他卻覺得,他們之間,彷彿隔著千山萬水。他跨前一步,前面等著他的,是否是萬丈深淵。
「你這些天過得好嗎?」薄唇顫了顫,終是顫抖著,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王爺這話問的好生的虛假,有王爺在,寒月自然是過的好的。」寒月冷笑著,說的極其的溫柔。
只要想到小沁仍是神智迷茫,整天介於半清醒半昏睡中,寒月嘴角的冷笑,就越發的深了幾分。而寒月越是憤怒,臉上的笑就越發的燦爛妖嬈,魅惑人心。
蓮無邪尷尬的輕咳,「三天後,月國將與蘭國拉開戰爭,所以,這些天,本王有些忙。你……」
「這和寒月有關係嗎?王爺,這話是否不該對寒月說。」寒月面容一沉,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寒月只是想來給小沁討個公道。」
「本王已經處死了那些傷害……你們的人。」說到後面,蓮無邪的聲音,明顯的帶著顫音。寒月冷漠一笑,他倒是誤會了。這樣也罷,斷了他的念。讓他從此,再無心於她。
那樣,她就可以永遠的,為心中的那個他,留住這一世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