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著崖底大聲的喊道:「冷湮,傲雪,你們好嗎?」
除了被驚飛的飛鳥,就只有奔流不息的望江,懸崖下迴盪著他的回音,他的眼角就濕潤了,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那個胸懷大志、瀟灑不羈的表弟,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回那個恬淡如玉、溫柔如水的女子,但是上天卻選擇將他獨自留了下來
衛冷鈺有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死去的人是幸福的,活下來的人是最不幸的,而很不幸,他和衛冷鈺都是活下來的人
那日遭遇伏擊,他被幾十個影子殺手圍困,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看著自己的表弟墜入懸崖,他痛心疾首,多日裡的尋找,卻始終猶如大海撈針一般
現在好了,傲雪也去了,他們生的時候無緣在一起,現在死了,倒是可以葬身一場,也算是了結了他們之間那說不出的遺憾和無奈了
回憶在馮亞軒腦海裡揮之不去,他以為他們可以成為一對神仙眷侶,雖然心中也有愛,但是他卻選擇了成全,他希望他們幸福,希望他們可以在一切,但是命運卻總是捉弄人,將他們活活的拆散,如今倒是可以在一起了,卻是共赴黃泉
十年等待,到頭來卻沒有緣分相守終生,如今傲雪選在這裡結束自己的生命,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吧?只是這樣的結局真的就是他們想要的嗎?
馮亞軒不知道,他也沒有機會去知道了,無力的跪倒在懸崖邊上,哀傷的問道:「以後的路還很長,傲雪,冷湮,你們要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如何面對啊?」
馮亞軒的眼淚滴落在了崖邊的石頭上,濺起了朵朵水花
「馮將軍,你也來祭拜冷湮了」,一個憔悴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忙拭去眼淚,扭頭望去,只見一身素服的陳詩雅緩步走了過來,曾經是率真、開朗的女孩,如今卻早已經變成了一個哀怨、憔悴的婦人
「王妃娘娘」,他慌忙站了起來
「冷湮在的時候就常說,他今生最幸運的事就是有你這麼一個處處為他照想的好表哥,現在他人不在了,都說人走茶涼,也只有你還記得來看他」
說話間,陳詩雅的眼淚滾滾落下了,憔悴、蒼白的臉上滿是哀傷
雖然心如刀絞,馮亞軒還是理智的安慰道:「娘娘,您現在身懷有孕,切不可過於傷悲,為了冷湮,您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讓孩子可以平安的來到這個世上」
她流著淚苦笑道:「馮將軍放心,我一定會平安的生下這個孩子,只有這樣,他日我才有臉去見冷湮,只是詩雅還有一事相求,請馮將軍無論如何也要答應」
「不必如此客氣,只要娘娘需要,馮亞軒願意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如今皇上將我接進皇宮,雖然他對我照顧的無微不至,可是且不說他自己還沒有在喪妻之痛中走出來,就算他可以釋懷,他也是一國之君,日理萬機,總是有忙不完的政務,我想就算他想要照顧冷湮的孩子,也是分身無術的,所以我想請將軍代為照顧這個苦命的孩子」
馮亞軒心頭一驚,他擔憂的看著陳詩雅,低聲說道:「娘娘,皇上的確公務繁忙,但是您可以自己照顧小王爺啊,他日,小王爺長大成人,一定會向他父親那樣成為一個胸懷天下、卓爾不凡的王爺的,做為母親您應該等待看著他成為您驕傲的那一天,不是嗎?」
「是啊,他一定會向他的父親那樣成為一個有擔當、有責任的英雄好漢,但是我···,我恐怕沒有機會了」,陳詩雅的嘴角牽起了一抹絕望的苦笑
馮亞軒急切的勸道:「娘娘,如果冷湮知道的話,他一定希望你可以堅強的面對這一切」
她望著腳下的懸崖峭壁,苦笑道:「我好羨慕傲雪,活著的時候他們不可以在一起,死了,卻可以朝夕共處的永遠在一起,冷湮是我的丈夫,我怎麼可以讓別的女人陪在他的身邊呢?」
「娘娘,死者已矣,更何況傲雪和皇上是兩情相悅的,您千萬不要誤會才好」
「馮將軍,我只是隨口一說,我自然知道傲雪姑娘的心裡只有皇上一個人,我更知道就算此刻他們真的魂歸一處,冷湮和傲雪姑娘也不會越雷池半步的,我只是覺得生無可戀,所以才···」
「胡說,那裡就是生無可戀了?孩子呢?你怎麼忍心讓他還沒有出生就沒有了父親,緊接著就失去了母親呢?就算皇上心生憐惜對他百般呵護,就算我時刻守候著他,我們誰又能代替母親呢?娘娘,亞軒求您不要胡思亂想,堅強的面對這一切好嗎?」
陳詩雅無奈的搖了搖頭,「馮將軍,我知道你說的都對,但是我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氣,如今我之所以苟延殘喘,只是因為這個腹中的小生命,以後···」
「以後,為了他,你更要堅強」,馮亞軒慌亂的打斷了她的話
一隻雪白的白鴿迎著太陽自崖底飛身而上,就如同一道雪白的閃電打斷了他們哀傷、絕望的對話
白鴿腿上繫著和它羽毛一樣白皙的布條,隨風飛舞的白布上依稀有血跡,馮亞軒劍眉一皺,沒有多想,他飛聲而起,一把抓住了白鴿
白鴿沒有掙扎,只是靜靜的躺在他的手裡,他驚訝的發現那繫在它腿上的布條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