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鄰國春觀巷一處獨僻的庭院,單看外面只是尋常百姓家模樣,可是進入裡面卻是別有洞天!
這哪裡還是百姓家的莊園,裡面雖然不盡奢華,但是卻也雅致大氣。
天闕抱著木槿穿過幾條花徑,就來到一處院門口,那裡赫然站著夏弦和青溪,兩人看到木槿也是一喜。
木槿睫毛顫動了一下,有絲驚疑,也有些迷茫,他們怎會來到西陵。
這還是她和天闕在金國一別後,第一次相見。他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很好,完全看不到往昔的憔悴和削瘦。
看到他恢復很好,木槿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沉思間,木槿只感覺左腳一涼,驚疑之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天闕放在了床榻上,天闕甚至脫掉了她的鞋襪,露出她精緻的玉足,只是可惜腳踝關節的地方浮腫的厲害,而且還有些血氣不通,所以顯得那片肌膚有些青紫。
天闕目不轉睛的看著木槿的腳踝,難怪她會突然在閃避馬車時,腳步遲疑,臉色那麼慘白。抑制不住的,天闕的心裡泛起一絲憐惜,如同那夜在金國皇宮,幫她撫平疼痛一樣,他輕柔的幫她按壓著穴位。
木槿想要縮回腳,但是這種感覺很熟悉也很舒服,她竟然覺得好像在這之前,天闕也曾這般幫她揉捏腳踝,但是為何自己卻沒有印象。
木槿又怎會知道,那時候她剛從天牢回來,整個人疲憊不堪,回到房間,一沾枕頭就沉沉睡去,天闕是在她睡著之後才做這一切,她又怎會知道。
木槿看著他,心頭複雜不已,今日突然在西陵看到他,她真的有很多的疑惑,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天闕看到她遲疑的神情,目光閃爍了一下,只是輕輕的問道:「還痛嗎?」
「嗯。」木槿有心事,低低的應道。
「下次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在馬車多的地方!」現在想想,天闕都覺得心有餘怵,如果他不是剛好在附近,聽到有人在叫「木槿」,他簡直不敢想像,木槿會發生什麼事情。
木槿聽了心裡一暖,感受到天闕揉捏她腳踝的手溫暖異常,不禁輕聲說道:「我也沒有想到今天左腳會忽然抽筋,現在想想也有些後怕!」
天闕聽了這話,這才臉色稍緩,露出溫淡的笑容:「你知道怕就好!」
木槿臉上也有絲春風拂柳般的淡笑,默然不語,心裡深處貪戀這一刻的寧靜和溫馨,又過了片刻,覺得腳踝果然沒有當初那麼痛了,不禁輕笑打趣道:「金國後主還真是深藏不露!」
天闕被逗樂了,低低的笑聲從他好看的唇瓣間溢出來,灑滿了一室。
木槿怔怔的看著他,他們認識起來,她還不曾見過天闕這般開懷,心無旁騖的大笑過,退位之後,他是真的很開心。
「你真該這樣笑,很好!」木槿低聲輕言。
天闕聽了,心有觸動,臉上表情收斂,含笑道:「那我常笑好了!」
木槿聽出他話語裡的柔情,睫毛低垂,視線落在她的腳上。
天闕修長的手還握著她的腳,她的腳很小,在天闕的手中感覺不贏一握,適才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現下,木槿的心不禁亂了起來,腳似乎因為放在天闕的手心裡而有些輕顫。
天闕感受到木槿的異常,眼裡有了笑意,沒有放開她的腳,側身從一旁拿起襪子,就要給木槿穿上。
「我來······」木槿大驚,伸手就要拿過天闕手中的襪子,卻還是慢了一步,襪子穿上,接下來還有鞋子。
她怎麼忘了,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面對自己時溫柔淡雅,可是他身上畢竟還有君王的霸道和不輕言妥協!
木槿看著他的動作,心中亂成一團,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木槿歎息一聲,看著面前清雅的男子,忽然出口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西陵?」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問出口呢?」天闕扶她下床,走到椅子上坐下,含笑道。
木槿星眸睜開,輕聲道:「我也有好奇的時候。」
天闕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說道:「半個月前,我聽說暗門的人把你帶到了西陵,擔心你有事,就過來了!」
「你在外面,又如何知道宮中的情形?」宮裡宮外隔著的又豈是一面高牆,難道······
木槿一顫,脫口說道:「難道西陵皇宮有你的人?」
天闕笑了,低沉好聽的聲音在室內盤旋,「我在西陵皇宮安有密探算不得什麼,既然我能,建文帝同樣的也能在金國皇宮安排他的人,甚至是南越國。」
木槿眉微蹙,輕抿著唇角,沒有出聲。這些政權的算計,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接觸了。現在聽來只覺得恍若隔世!皇宮還真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木槿拋開雜亂的思緒,沉默了一下,說道:「太后的病已經治好,今晚太后設宴,我和師父明天一早就會離開!」
「我知道。」天闕淡聲回道。
木槿又是長時間不說話,終於抬頭看著天闕,問道:「這次離開西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想去一個地方,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好。」天闕溫聲而笑,臉上有著淡定人心的笑容。
上官家的墓穴,整整齊齊的排列了幾十餘座,看起來淒涼蕭瑟。
天闕和夏弦、青溪主僕三人靜靜地站在一旁,臉上都有些震撼,上官家的滅門慘案,他們都略有所聞,想當年上官楓是如何驍勇善戰的猛將,和金國大戰,往往出師大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被西陵先皇查探出上官楓和金國勾結叛國。當時上官一族滿門懸掛城樓六日有餘,悉數慘死!
天闕當時是金國的大將軍,又怎會不清楚上官楓究竟有沒有和金國通敵叛亂,想來也是上官楓功高震主,這才被西陵先皇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害死。而金國那時候知道這件事時,上官楓一家已經慘死,此事也就作罷!畢竟西陵猛將一死,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壞事,至少對金國而言就少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事實證明,在之後的十年之內,他們金國每逢大戰也是贏多輸少,直到他的兒子安昊翼即位,這才扭轉乾坤。
天闕對於木槿會出現在這裡拜祭,沒有任何的訝異之情,眼神中只有一抹憐惜心疼之色!
也許就像他所說的,他在西陵皇宮中安有密探,想當然木槿的身份他也應該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