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揚紗落。
雪白的薄紗在風中肆意飛揚,正中的御榻上,赫然躺著一位赤足的絕色女子。
「主子真的認為那人是皇上嗎?」在薄紗相互摩擦的聲響中,木辰的聲音驀然響起,冷峭而高傲。
沒有回答木辰的話,安琉顏倚在榻上慵懶的就著酒罈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喉腹,臉色變得有些潮紅。
木辰似乎並不介意安琉顏是否會回應自己的話語,他低頭看著地上的酒罈,忽然喃喃歎息般的說了一句,「也許是主子錯了!」
「不是他做的,難道會是冤魂做的嗎?」安琉顏忽然掩著嘴呵呵笑了起來,她的眼中流光溢彩,映的雙眸越加深邃幽深。
木辰的手一震,喃聲道:「主子身上背負著冤魂嗎?」
安琉顏妖嬈的笑了起來,她的眼睛黑如濃墨,彷彿隱藏著暗夜的妖魔,
「誰身上沒有冤魂,我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冤魂若是來找我,也很正常!」她雖在笑,但在說這句話時,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重聲道。
木辰臉如石雕,動也不動,然而眼神最底下卻是閃爍著隱秘的冷意,好看的薄唇動了動,開口道:「主子殺過多少人?」
「不記得了!」
「那些人都是該死之人嗎?」低低的,木辰在黑暗中,緩緩的說道。
安琉顏冷笑的看著他,「也不盡然!」
「既然並非該死之人,主子為什麼還要殺了他們?」木辰忽然欺身安琉顏的面前,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龐。
頓時酒香和藥香縈繞在一起,媚人心魄。
過了片刻,安琉顏的聲音在片刻間,恢復成平靜淡漠,歎息般說道,「活著如果是痛苦,還不如死了來得乾淨!」
他修長白皙的手緩緩撫摸著她嫣紅的臉龐,為觸手的滑膩,亂了心腸,「主子殺過生不如死之人嗎?」
她也沒有阻止木辰的大膽行徑,眼裡有幽深的波光,「自然殺過!」
「對那些人還有印象嗎?」木辰的手移向她的脖頸,臉龐埋在上面,嗅著上面的馨香,漫不經心的問道。
「沒有。」
木辰的呼吸一緊,漆黑霸道的眼睛裡是堅定冷厲的光,「一個都沒有?」
安琉顏歎息般的淡聲道:「沒有。」
木辰忽然沉默了,他的臉隱藏在她的鎖骨處,完全看不出情緒。
沉默了一會,他忽然夢囈般地看著安琉顏,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龐,「主子愛皇上嗎?」
安琉顏輕笑,有哀傷襲上心頭,「愛如何,不愛又如何?」
木辰摩挲安琉顏臉龐的手停住了,他淡然的說道,「愛上一個君王,你永遠都不會開心!」
安琉顏淡笑的微側身,避過他的雙手,語氣淡漠而疏離,「這世間我誰都不愛,我愛的只有自己!」
木辰開口,聲音冷漠,唇角泛露出一絲笑意,「主子又在撒謊了!」
安琉顏的笑容逐漸加深,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他,企圖看出一些什麼來,卻只是在他的雙眸裡看到一片平靜無波的盈盈水光。
只見他輕啟唇瓣,緩聲說道:「主子覺得我如何?」
安琉顏唇瓣輕啟,話語冷冽無情,「一個奴隸,也敢奢望得到我的目光嗎?」
木辰身體一僵,忽然低低的笑道:「你敢說你對我一丁點感覺都沒有嗎?」
「沒有。」
木辰看著她,聲音透著冷然,「那你為什麼三番兩次救我?」
遲疑了一下,安琉顏風華一笑,「因為你的眼睛和我一位故人很相似!」
「那人是誰?」木辰的手指混混摩擦著安琉顏的紅唇,似在挑逗,紅白交映,畫面可謂是魅惑之極。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安琉顏的話語吐在木辰的手指上,他感覺指尖上竟然有些酥麻的感覺。
他輕輕的笑了:「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安琉顏看著他,眉目閃爍了一下,「這與你不相干!」
「你一直把我當做替身?」他清冷的雙眸狠狠地盯著她,琉璃之色變得幽深起來。
「你是嗎?」安琉顏忽然一語雙關的說道,奈何陷入激動的木辰並沒有意會到她的意思。
劇烈的咳嗽聲,從木辰唇瓣逸出,一口鮮血就那麼奪口而出,他的唇齒間都是鮮血,映著蒼白的臉色,上面是痛苦和冷厲。
「你今天怎麼這般奇怪?」
「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麼?」木辰的臉色鐵青,漸漸的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本是極細,現今被他一手抓住,顯得越發的纖細。
「我……」良久,安琉顏剛張開嘴,正欲說話時,就被木辰忽然覆上的唇瓣堵住了她所有的話語。
安琉顏頓時僵住,腦中空茫。
一時間,空中除了狂風的嗚咽聲,只剩兩人交錯起伏的呼吸聲。
紗帳漂浮在兩人緊擁的身上,唇齒交纏,木辰口中的藥香和血腥緩緩凝住安琉顏的呼吸,他輾轉反側,霸道又不失溫柔的吻著她,含著疼痛和絕望,也許還有別的!他突然很怕從安琉顏的口中聽到他難以接受的答案,那個女人是無心的,他早該明白,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還是會淪陷在她身上。
她是他的劫數!
良久,他的唇瓣從她唇上抽離,好看的唇瓣依然緊貼著她的唇瓣,呢喃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安琉顏的神情平靜溫婉,清眸卻不易察覺染上一抹陰霾,她的手垂在木辰的身體兩側,輕輕的抬了起來,終究是無力的放下。
他,這又是何苦呢!
薄紗飛揚,地面上斜躺著很多酒罈,軟榻之上,一個白衣女子,靜靜地依偎在一個絕美的男子懷中,鼻息均勻,長長地睫毛垂在她的臉龐上,為上面鍍了一層剪影。夢中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她的眉頭微蹙,男子看到,不禁伸手幫她把眉撫平,低頭看著女子的臉龐,專注卻又迷離,一會冷然,一會痛苦,一時間竟然閃過各種情緒。
一陣風吹來,吹動紗帳,掠動安琉顏的髮絲,木辰猶豫了一下,緩緩將她抱起來,向她的內室走去。
將她放在床榻上,也沒有點燈,他拉過薄被蓋在她的身上,最後俯身在她唇瓣印下一吻,才悄悄的走了出去。
沉靜的夜,霜寒的天,在木辰離開後,安琉顏的雙眸也緩緩睜開,裡面不見一絲的醉意,反而清冷陰寒,她望著漆黑的夜色,微不可聞的歎息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