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雙眸均是一閃,可就在這一瞬間,黑衣人突然伸出食指與中指,快若閃電的夾住已迫近眉梢的劍尖,稍用力,只聽得「卡」的一聲脆響,正呆呆看著門口女子的木辰,始料不及!手中的劍便被黑衣人削掉了大半。
木辰眼中一寒,殺意盡現,不知在顧忌些什麼,眼神一轉,收住劍勢,只覺眼前一花,避閃不及,肩胛處已被利物擊中。
細看,此利物卻是方才被那黑衣人所削斷的劍尖。
黑衣人乘勝追擊,又發出致命的一掌。
就在木辰感覺迎面而來的掌風就要穿透自己胸膛的那一刻,他看到門邊的白衣女子,腳步動都未動,只是雙手一閃,木辰便被一股強大的內力托飛到一旁。
緊接著,安琉顏甚至沒怎麼施力,只見她似是只為驅趕炎熱般,衣袖輕拂,黑衣人的掌風竟被姑娘回撲了過去。
黑衣人怎麼也料不到安琉顏會出手,大驚之下,甚至沒時間躲閃迎面回撲的掌法。
瞬間劇痛貫徹心扉,一口污血強壓不住的噴了出來。
黑衣人捂著胸口神色複雜的看了安琉顏一眼,疾風似得閃了出去。
木辰震驚不已,他被適才的那幕驚呆了,他萬沒想到安琉顏竟會有如此身手。
雖然這一段時間裡,木辰驚見安琉顏在雪地上行走,如履平地,鞋襪卻未濕分毫,他便知道安琉顏有武功護身,卻不曾想過她的功力會有這麼深。
今夜一見,只怕安琉顏的武功高深的出乎自己的想像。
木辰這才覺得肩胛處有些疼痛,皺眉悶哼了一聲,低頭看去,肩胛處的白衣早被血水滲出了一大片。
安琉顏掃了一眼木辰的傷口,淡聲道:「傷的重嗎?」
木辰沉聲道:「不重!」
她輕聲道:「有藥嗎?」
「有!」
「早點休息吧!」安琉顏話落,已經轉身欲要離去。
木辰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問道:「你沒什麼要問的嗎?」
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她反問道:「問什麼?」
木辰的雙眼微瞇:「比如說我會武功!」
「那不重要!」安琉顏的步伐未停,聲音隨著她背影遠去,一點點的傳來,冷漠又空靈。
黑夜裡,木辰臉色微變,靜立在那裡良久,最終化為一片平靜無波!
長公主的閨房裡,安琉顏把玩著床簾懸掛的流蘇,漫不經心的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自語道:「既然來了,何不進屋一敘?」
黑衣人咬牙躍下,從敞開的大門中緩步走了進來,冷聲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安琉顏搖頭失笑,「你跟在我身邊那麼久,你想幹什麼,想要殺誰,我又怎會不知道?」
「不可能。」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卻不曾想這點心思竟被她看穿了,懊惱的拉下遮面布,正是琅琊本人。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如此說來,主子也應該早就洞察自己的殺機,卻為何視若無睹任由自己今夜前去行刺木辰?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你發現我趕到,還不死心,妄想做著最後一搏,簡直就是愚蠢。」
也幸虧琅琊沒這樣做,否則以那人的功力,此刻他又焉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表面上她趕到那裡,是救了木辰,其實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她真正救的人是琅琊!
沒有溫度的冷聲不帶有任何的殺機,安琉顏只是深深的不耐煩,如此清風冷月,不用來睡覺還當真是可惜極了。
「少主又怎知屬下殺不了那人?」琅琊怒聲道。
安琉顏輕聲而笑。或許吧,在這樣一個熱血沸騰的年紀裡,每一個行走於江湖,出身於暗門的人都自視甚高,可是當真的受挫時,才明白,不是一個人或者一把刀劍,就能夠改變一切或保護一切的。
琅琊狠聲道:「今夜若不是主子,屬下恐怕此刻已經殺了他。」
安琉顏暗歎一口氣,「你真以為你能殺得了他嗎?」
琅琊冷笑一聲:「我只知道,不試的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能不能!」
安琉顏無奈的笑道:「我告訴你,這個人你永遠都碰不得!」
「為什麼?」琅琊看來受的傷頗重,手一直都在捂著胸部。
安琉顏臉上的笑意慢慢沉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落寞和沉寂,微不可聞的歎息道:「因為他是我想要守護的人!」
琅琊怔了一下,沒有想到少主會這麼說,心裡不禁有絲沉痛。
「少主,屬下不想讓他毀了你!」止住了體內的氣血翻湧,琅琊站穩身子。
安琉顏深幽無比的看著琅琊,「記住!在這世上,除了我自己,誰都沒有那個權力和能力能夠毀掉我!」
安琉顏看著臉色煞白的琅琊,眼睛閃爍了一下,沉聲道:「我希望沒有下次,要不然即使是你,我也不會放過!」
琅琊心裡一痛,雖然仍然暗恨木辰不已,但是卻也無可奈何,他嘗試性得要用內力,衝破剛才受傷被點的穴位,卻發現徒勞無功。自己的內力像被禁錮般,根本就提不上來。
琅琊心知自己的功力不如少主,在如何折騰也是白忙活一場。想他出入暗門多年,身手在高手中也是排名前幾,可是少主的功夫很深厚,強大的幾乎讓人心生恐懼。
安琉顏低聲勸道:「穴道只會限制你三日運不了功,算是對你的懲戒!」望了一眼琅琊,她了然無趣的打了個哈欠,「回去好好歇著吧。」
她一向賞罰分明,卻又討厭糾纏不清,這點小傷只是懲戒一下琅琊的年少輕狂。
琅琊抿著唇,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跪下行禮,緩緩退出了房間。
琅琊走後,安琉顏的眼光忽然望向黑漆窗口的暗處,在那裡,有一雙冷酷憂鬱的眼睛正在注視著她,含著毫無疑問的審視和探究。
窗口拂過一陣寒風,安琉顏淡淡的擦過那道陰霾的的目光,仿似根本就沒有看到一般。
安琉顏靠在床沿,神態有些疲倦,但精神還好,看向外面灰白的天色,曙光已現。
輕笑,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