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建元帝下令,上官府所有奴婢充當娼妓,奴僕則充軍流放邊疆。
上官家族悉數被吊在朱雀門,以示傚尤,就連已經死去的上官楓和袁月茹都難逃曝屍的噩運。
一時間臣民皆驚,紛紛湧至朱雀門,議論紛紛。事到如今,他們仍然很難相信,西陵國敬畏有加的上官將軍居然會是個叛國投敵之人……
朱雀門附近的大街小巷,一時間盛況空前。每日都擁擠了很多人前來圍觀,城樓上吊了二三十人之多,有老人,有孩子,剛開始時都會大呼「皇上開恩!」「皇上饒命!」之類的話,但漸漸地所有人都絕望了,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因為每天都有人死去,因為缺糧食,也因為夜晚的寒冷。他們死去的時候,臉部因為恐懼極力的扭曲著,紅眼暴凸,身體消瘦的如同乾枯的樹枝般,一折即斷。
不到五天,跟上官家族有關聯的人悉數死在了朱雀門,除了骨瘦如柴的上官婉兒,她的髮絲已經凌亂不堪,身上的衣服更是衣不蔽體,但是面向城樓下圍觀的臣民時,即使再無力,她也會倔強的將頭仰得高高的,雙眼在她小小的臉上顯得異常大,眼神漆黑幽深,空洞得如同一口深井。
屍體發出陣陣惡臭,瀰漫在朱雀門附近,令人作嘔。很多人都不忍心再看,太殘忍了!即使上官將軍真的做了這種事,抄家滅門也就罷了,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但他們這幫平民百姓能說些什麼,建元帝在他們眼中即使是惡魔,可也是他們的主宰……
所有人都在猜測這個孩子還能夠支撐多久?
第六日深夜,寒風刺骨,朱雀門的值班侍衛,一個個冷的牙齒直打顫,不自覺地將身上的冬衣拉的更緊些,便聚在一起閒聊起來。
「這什麼鬼天氣啊,凍死人了!」一個瘦侍衛冷的牙齒直打顫,咒罵道。
「是啊!這天氣誰受得了啊!」另一個侍衛搓著手,呼著熱氣,原地跳了一會,似乎這樣就能夠暖和一些。
瘦侍衛似是想到了什麼,碰了同伴一下,「哎——你說那小女孩該不會是死了吧!」
聚在一起的幾人相互看了看對方,走到吊小女孩的地方,一個侍衛趴在城樓上,手伸長探了探她的鼻息。
那侍衛心一跳,嚇得趕緊縮回手,不知是害怕,還是因為寒冷,牙齒直打顫,半晌才吐出來兩個字,「死——死了!」
幾人都站在那裡,沒有說話,想那上官家當年是如何的威風凌凌,現如今竟落得如此光景,怎不令人歎息。連唯一的女兒也死了,寒冬臘月,他們不是沒有悲憫之心,但聖旨在那裡,他們又能如何?
負責守護城樓的侍衛總管連夜進宮,稟報皇上此事。
建元帝正在金碧輝煌的內宮與妃子溫存,聽到此消息時,淒厲的冷笑了好幾聲,那笑聲聽在人耳中,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
良久,他才冷然下令,「上官楓一家三口拋屍亂墳崗,其餘人等皆賜草蓆一張裹體,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便是。」說完便揮退了眾人,也沒了和妃子溫存的興致。
回到御書房,看著懸掛滿牆的美女圖,竟都是同一個女子,或站或坐。建元帝心裡一痛,眼中的淚緩緩流出,痛聲道,「之涵,別怪朕啊!即使是死,朕也不想讓他完好無損的和你在陰間相見,別——怪——朕!」
寒風扇動著御書房的窗稜,在寒冷的冬夜裡,顯得異常簫涼冷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