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住方青木的兩名弟子將掌門抬到屋中。谷青平神情很是凝重。
柯柔比谷青平還心焦。如果方青木重傷不治,谷青平一定會接任掌門,那麼明慧就慘了。
「如果用天山雪蓮子,能不能治他?」柯柔小心地問道。
谷青平歎道:「天山雪蓮子是療內傷的妙藥,可是,遠在千里之外,如今我又身負重傷,不能前去。更何況,如今青城遭遇此劫,我若離開,只怕青城會被敵人趁虛而入。」
「唉!」柯柔重重歎口氣。她看向谷青平仍在流血的傷口,不由再重重歎口氣,沒有想其他,撕下自己的裙角來,「你的傷口還在流血,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谷青平一怔,柯柔已經開始在為他包紮。
谷青平不由向後退了退,柯柔不解地看向他,「怎麼了?很痛嗎?」
谷青平立即道:「不勞少夫人了,我自己來。」
柯柔立即知道谷青平在想什麼了,不由放開手,唇邊一絲冷笑,「江湖兒女不是不拘小節麼?原來你這麼規矩的。」
谷青平被說中心事,不由低下來,柯柔冷冷看向他的傷口:「你還是趕緊止血吧,一會兒血盡而亡,青城群龍無首,就真的大亂了。」
谷青平為難道:「少夫人,我……」
柯柔目光閒散,她漫不經心道:「我四處看看可以吧?你處理你的傷口,順便換一下衣服。」
谷青平立即吩咐一名弟子道:「你帶南宮少夫人四處看看。請她到廂房喝杯茶。」
那名弟子應一聲「是」,看向柯柔道:「南宮少夫人,這邊請。」
柯柔笑笑,「我哪有閒情喝你們的茶。」轉身看看床上的方青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爹娘常這樣教我的。」
谷青平驚喜道:「你……」,柯柔嫣然一笑,「是呀,你不能去,這裡除了我還有誰可以去。」
谷青平的眉間立即浮上一層擔憂,「路途遙遠,少夫人一個人,若有什麼不測,恐怕青城擔當不起。」
柯柔轉而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去了,你師兄的生死便看他自己的造化,如何?」
谷青城怔了怔,苦笑道:「你不是這樣的性子!」
柯柔冷笑一聲,「那又何必嬌情!」柯柔為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的虛偽,不由嗤之以鼻。她懶得和谷青平廢話,轉身出了門。
谷青城歎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柯柔率真的性子,只是,在江湖久了,這種客套卻是少不得的。久而久之,便習以為常了!更何況,自己的擔憂並不是嬌情,實在是因為欠她太多。
眼見柯柔自掌門房中走出,青城弟子只覺眼前一花,再看時,已不見了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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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創段伯達父子和楚湘竹,南宮少傲心情並沒有好一點點,他已經無法控制局面。這些日子,與其說在追殺蕭笑和尋找明慧,不如說他在躲避祖父,躲避現實。
南宮少傲很想念柯柔,想念柯柔的溫婉,想念柯柔的頑劣,甚至想念柯柔的冷嘲熱諷。柯柔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都在他腦海中時時浮現。事與願違,柯柔彷彿突然消失了一樣,只留下一堆殘局等他收拾。
南宮少傲有些失神地走在大街上,他只覺眼前一花,招頭看去,他又看到了那個不期望遇見的人。當真是冤家路窄!如果不是她,柯柔怎麼會離開自己?南宮少傲握劍的手有些過於用力而青筋浮凸,他定了定神,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公子,好像是程翩!」跟在南宮少傲身後的南宮甫恨恨道。他恨程翩,一方面緣於這個女子使他所忠誠的主人陷於困境,一方面緣於這個女子傷了不少南宮子弟。
南宮甫幾乎要拔劍出鞘了。南宮少傲卻沒有止步,依然逕自向前走。
南宮甫和其他四名子弟定住了腳步,充滿恨意地看向那個黃衫女子。
南宮少傲有些頭疼,他回身看向幾名心腹弟子,目光中充滿冷厲,他不願開口,更不願被那名女子注意到。
南宮甫終於不情願地首先挪動腳步,另外四人也只有低頭跟上。
或許由於被人盯得太久起了反應,程翩不由向四處看去,她看到了不甘願走的南宮甫充滿恨意的目光,未加思索,她忽然一掠,掠至五名南宮子弟面前。
五名南宮子弟立即拔劍出鞘!
程翩冷笑一聲,忽然大叫起來,「非禮呀!非禮呀!非禮呀!救命,救命呀!」
人群立即圍攏了那五名男子,同情心自然偏與那個幽怨而美麗的女子。
南宮甫強壓住心頭怒火,他硬聲道:「程翩,憑你的冷酷殘忍,憑你的歹毒如蛇蠍,有人敢非禮你嗎?你殺害的南宮子弟還不夠是不是?你答應過楚湘竹不再為難我們南宮子弟,你連最後一點信用也不講了嗎?」
程翩冷笑道:「是南宮少傲負我!」
南宮甫從牙縫中迸出兩個字:「無恥!」
南宮少傲已經分開人群攔在了劍拔弩張的南宮子弟與程翩之間,程翩怔了怔,南宮少傲冷冷道:「你想做什麼?」
程翩看著南宮少傲冷峻而漠無表情的臉,她淒然一笑,不由哀怨道:「少傲,十二年,我為你苦守,你竟如此對我嗎?難道,十二年的刻骨相思也換不來你一句關心的話嗎?」
「刻骨相思?是刻骨仇恨吧?」南宮甫終於忍不住,他不顧大公子是否會生氣,只顧一時口快道:「楚湘竹十年刻骨相思害得三小姐離家出走,你十二年刻骨相思又浸透著多少南宮子弟的鮮血呢?」
程翩怔住,南宮甫的話浸透了仇恨,如果每一個南宮子弟都如此恨她入骨,她便是再守十二年也枉然。
南宮少傲動容地看向南宮甫,他雖然知道南宮子弟恨程翩,卻沒有料到會恨得如此切齒,如果沒有爺爺的禁殺令,恐怕程翩早已經被南宮子弟大卸十八塊了。他握劍的手再次用力,用力到骨節發白,再一點點一點點鬆開。他決定立即走開,他冷冷道:「過去的已經過去,過去的只是過去。」他對南宮甫道:「阿甫,走!」
南宮少傲沒有看任何人,他冷寒的氣勢令圍觀者自動閃開一條路來,南宮甫用力咬緊牙關,還劍入鞘。他只有走,南宮世家的家規令他不允許犯上。
程翩目中的哀怨漸漸轉為怨毒,她的臉也變得猙獰起來。
聽到雙方是南宮世家和程翩,人群立即散開來。關於南宮少傲和程翩的故事,鮮有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