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誤傷了柯柔而心懷欠疚,南宮少傲的語氣和緩了許多,「去找你的趙大哥吧。爺爺正四處派人找你,你們行蹤小心一點,盡量不要拋頭露面。」
南宮少傲溫和的臉色令柯柔睜大雙眸,她不相信地用力眨眨眼,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時才誇張地大叫:「我沒看錯嗎?你的臉不是冷冰冰的吔!」
南宮少傲歎了口氣道:「我既已笑過,溫和一點還奇怪嗎?」
柯柔彷彿十分健忘,她笑道:「你笑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南宮少傲笑了笑,溫和道:「我但願你忘了剛才的一切。」他在心中補充一句:但願你傷得也不重。看看前方,谷青平已經走遠,不能再和她糾纏了,他必須盡快趕上去。
柯柔彷彿早已看透了南宮少傲,彷彿已經聽到他的心聲。南宮少傲尚未轉身,柯柔忽然痛苦得彎下了腰,身子搖搖欲墜。
見柯柔如此,南宮少傲上前兩步,一手扶住她,另一隻手搭向她的脈門。柯柔內息很亂,脈象也急亂不定。
柯柔歎了口氣,慼慼然道:「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見趙大哥最後一面?」
此時的柯柔,嬌弱無依,楚楚動人,南宮少傲深吸一口氣,恢復到冷漠語氣道:「你會見到他的!」
柯柔身子一軟,倒在南宮少傲的懷裡。
見南宮少傲沒有跟上來,谷青步回首看了看,柯柔似乎傷得不輕。他心神一動,這個女孩子剛剛還救了自己一命,依南宮少傲冷漠的個性,會不會棄她於不顧?思及此,他不由又折了回來。
「少夫人好像傷得不輕。」谷青平看向面如雪色的柯柔,言語間有些擔心。一個丈夫對妻子能下如此重手,他可以斷定這夫妻二人是的關係是如何的緊張。柯柔是一個美麗善良而機敏聰慧的好女孩,她能夠救一個兩次欲殺自己滅口的人,這份大度寬容鮮有人比,蕭笑葬送了她的幸福。
南宮少傲冷冷的眸中射出冷冷的光芒。
谷青平苦笑道:「她救過我兩次,我卻因她知情我和明慧的事而兩次欲殺她滅口。她是一個好女孩,你不該如此對她。」
南宮少傲低頭看向懷中的柯柔,他怔住。谷青平看過去,不由也怔住。
沒有怔住的是柯柔,她歎了口氣道:「好人難做,當真是好人難做!」
「你沒事!」南宮少傲用的是肯定句。他雙手一鬆,冷冷地看向柯柔向地上落去。谷青平訝異地看向南宮少傲,南宮少傲面無表情。
柯柔並沒有落地,她貼地斜飛出去,一個「雲燕沖天」直向上飛去,輕輕落到路邊一株樹上。她冷冷看著南宮少傲,「南宮大公子,你最好在我回南宮世家時做好兩件事:一、寫一紙休書,向柯家賠禮;二,送我爹娘回去。」
南宮少傲亦冷冷道:「南宮世家的人不接受威脅!」
「你欠我的。」柯柔突地嫣然一笑道:「更何況,我可以讓南宮明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令南宮世家聲名掃地,更說不定,我會懷著與趙大哥的骨肉由趙大哥護送回南宮世家。」
南宮少傲的臉更冷更硬。
柯柔用軟軟地甜甜柔柔地語氣道:「相公,此去多保重,我會盡量不告訴爺爺,你與蕭笑……」,她忽然頓住,笑瞇瞇地看著南宮少傲。南宮少傲清寒冷漠。柯柔接著道:「十二年前,你為什麼放棄程翩?」
南宮少傲出劍!
劍在腰際!劍已拔出!劍氣滿天!殺氣沖天!
柯柔飄出幾丈開外。她剛才站的大樹已經落葉紛飛如雨,枝折墜地七零八落。
如果柯柔慢一點,她身上至少有十幾個洞。
柯柔歎口氣道:「又一個殺人滅口!」說完,人已飄遠。
南宮少傲的心沉入無底深淵。自己竟會如此絕情!如此卑鄙!竟會用出如此凌厲肅殺的一劍擊向如此溫婉美麗的妻子——柯柔!
南宮少傲只覺得很冷,暮春時節,沒有風,陽光燦爛,他卻冷寒。
禍從口出,柯柔雖然不應該威脅南宮少傲,而南宮少傲卻也做得令人不齒。谷青平看著南宮少傲,冷冷道:「你為自己竟然想殺她而痛心?亦或因為沒有能殺她而遺憾?」
南宮少傲將劍緩緩還回鞘內,面無表情道:「我們該走了。」
谷青平不解地看向南宮少傲,「你不去追少夫人?」
南宮少傲冷冷道:「管住你自己便好,別人的事,還是少管為妙!」
谷青平本是好心,這位大公子卻不同於常人。他索性也不理南宮少傲,默默向前趕去。
南宮少傲的心情異常複雜,他雖然慶幸如此凌厲肅殺的一劍沒有擊中柯柔,又何嘗沒有一點點如此凌厲肅殺的一劍沒有擊中她的遺憾?十二年前,自己放棄程翩的真正原因,包括自己也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已經亡故的師父,一個就是師弟蕭笑。蕭笑是絕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的!十二年前,柯柔不過六、七歲,她連認識自己的機會也沒有,又怎麼會知道那些往事?她竟然把自己與蕭笑相提並論,難道,她也知道自己與蕭笑的關係?她應該也沒有機會知道的。柯柔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除去柯府,她一定有著鮮為人知的背景!
柯柔不是初涉江湖的小女孩兒,如何不知道禍從口出?只可惜,自己被那兩個老不死調教得性情頑劣,明明只想逗逗南宮少傲的,沒想到他竟會把自己扔出去,一怒之下也就口不擇言了。看著漸行漸遠的南宮少傲,,她真就有一種將所有秘密公佈於世人的衝動!
柯柔若將自己所知的秘密盡數公佈於眾,江湖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可惜,她雖頑劣,卻心性柔弱,看不得別人痛苦。否則,南宮少傲肯放她走,她也不會主動又來招惹他。
柯柔恨恨道:「南宮少傲,終有一天,你會來求我的!」
似乎感覺到了目光的凝注,南宮少傲回首,後面卻沒有人影。
見南宮少傲回首,谷青平冷冷道:「你如此對她,她不可能跟來的。」
是呀,她是不可能跟來的,南宮少傲目沉如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