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聖終於睜開了眼睛,並鬆開了鴻的手,不慌不忙地拿起他的工具。
他的出手至快,我想他是點了鴻的幾處大穴。
只見他手已下針,卻是在鴻的眉心,手心,我大驚失色,想要上前阻擋,卻被一陣清風逼退了身體。
等他做完了一切,也不過轉眼之間。
我看他已住了手,慢條斯理地整理工具,想也不想,便衝到了床前。
他被針刺過之處,血凝成滴,珠玉一般滑落,竟依然是那麼絕美出塵。
從來都知道他是卓爾不凡的,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這個王朝的主宰,是萬民的神祇,除卻這些,他本身就是如此奪目。
忙拭去那胭紅的血滴子,卻越拭越多,終於由紅而褐,而黑……
「毒聖……他……聖君到底怎麼樣?」抑止不住顫抖的聲音,我已經不自覺地絞緊了自己手中黃色的紗尾,它已失了原先的顏色。
「娘娘,請!」毒聖作了勢。
我不明所以,心下更加焦急,卻也只好出了內殿,站定後,定了心神,一字一句問道,「聖君情況如何?」
「回娘娘,聖君性命無虞!但……」
還好,還好!我聽到自己的心終於落下,可是,還有一個「但」,但什麼呢?我望著眼前雖自稱草民,卻自有一份不容褻瀆的悠遠氣度的毒聖,清冷的眼正望著我。我拂了下水袖,使它不整地貼在我的身側,「講!」
「噬骨之痛將伴聖君一生,直至終了!」毒聖靜靜地說,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語言裡沒有冷暖。
「需要什麼,毒聖盡可言來!」他既然說得出,想來擔著這毒聖之名,必有些真本事,我篤信。
「娘娘如何相信草民能解?」毒聖淡然一笑,軟化了那仙風道骨的神韻。
「相信不需要理由!煩請毒聖細說!」我也淡然回答,知道鴻已無性命危險,我心已靜。
「草民需要三春樹之漿果,冰蓮之新蕊和鳳凰之冠血,娘娘可辦得到?」毒聖已坐於案前,邊說邊寫,此刻,頓了筆,沒有任何情緒地望著我。
我走過去,拿起案上他剛剛寫下的藥名,喃喃地念,「三春樹果,冰蓮新蕊,鳳凰冠血。」一定是極難得到之物,但為了他,我一定要得到,「好,」
「啟稟娘娘,文親王殿外候旨!」陳遠的聲音讓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
「宣!」
「駕!」清冷的官道上,狂奔著三隊人馬,直到出了上都,他們才各自向目的地飛弛而去。
在高高的城樓上,我看著那絕塵而去的隊伍,那是我無限的期待啊,你們……一定要成功!
「毒聖,你確定他們能順利找到那三味藥?」風掀起我的披風,連髮絲亦在飛揚。
「娘娘放心,所謂金誠所至,金石為開!世上無難事!」毒聖意味深長地說。
我再沒有說,呆愣地看著遠方。
毒聖竟然是南宮世家的大人物,那個傳聞中早已歸西的前朝皇長公主的夫君、鴻的親姑丈,只是很奇怪,南宮世家何以要隱瞞全天下這件事呢?奇的是太醫當識得這位昔日駙馬爺才對啊,到頭也是無人訓破,怎麼令人驚異?我本要喚他一聲姑丈,奈何他堅持不受,加之鴻也准了,只好作罷。
「娘娘,回宮吧!」華容上前一步,輕聲提醒我,打斷了我的思緒。
「走!」再也不看一眼,我轉身走下城樓。
皇宮之內,那個我此生最牽掛的人,那個身繫皇朝的人……他在等我!
「鈴兒!」看著無力地倚在臥榻之上的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珠淚滾落,除了痛,還是痛!
「你怎麼起來了!」我不著痕跡地抹了眼角,有些嗔怪他不聽我勸,邊說邊取了平日裡我最喜用的那隻鳥羽製成的靠枕,輕柔地為他墊妥,「看你,毒聖再三交待要你多臥床休息,這對你有好處!今日的藥可服過了?」
李鴻宇努力地扯動一下嘴角,「我的小鈴鐺可不曾如此絮叼過?」
故意不去理他,我就知道他還沒有服藥,「陳公公,將聖君的湯藥端來!」
陳遠應了聲,便端了藥進來。「娘娘,毒聖交待自今日起會下重藥!」
這幾日,凡是鴻的飲食用藥都是經毒聖與他親手辦理,似乎他對鴻此次中毒頗為自責,直說著等聖君好了,要親自領罰。
我接過了藥,侍候著鴻用過,以帛帕拭了他的嘴角,今日他倒是很配合我。
「鈴兒!」我還在專心地擦拭他溢出的湯漬,只他喚了這一聲,只得看著他,「怎麼了?」
他的眼睛只幾日的功夫,已經深陷下去,看著我的眸光是那麼溫柔,「累你受苦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那日,我下令封鎖了他中毒的消息,並下了旨意,如若洩漏半句,格殺勿論,株連九族!毒聖施針後,直至第二日夜裡,他才醒,卻什麼事都做不成,連自己起身都成了奢望,於是,自他醒後,因他不能親自處理朝務,所有的事都壓在我這個聖後身上,儘管大事都由他親自做主,不過他的旨意畢竟還是經我的手、經我的口下達,雖有兩相、一使從旁協助,畢竟是一個不曾經過政事的後宮,其中辛苦自不必言,光是閱覽那些堆積如山的奏折就用了兩個晝夜,不眠不休,方才體會他往日的疲累,還總能尋得一日半日的清閒,陪伴我與孩子們,這該是多麼地不易。
我搖頭,「鈴兒甘之如飴!你呀,若真心疼我,只需好生將養,按時服藥。朝中安定,一切如故,別擔心了!等皇弟他們回來……你很快就會好的!」我握著他的手,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說,我現在是不是像個廢人一樣?若不是有神珠護體,我這命早已不保!唉……到現在還沒查出眉目麼?」李鴻宇唉了口氣,這種無力、挫敗、頹喪……是他繼位以來所不曾有過的,是誰下此毒手呢?
我愣了下,「沒有!一點線索也沒有!」這也是令我頭痛之事,我定要找出害他之人,定讓他挫骨揚灰!
李鴻宇沉吟片刻,「嗯……南巡之事雖然作罷,我還是不放心南邊的情況,一會兒下道旨意命朱孝南代天巡視!」
「好,立刻去辦!還有件事,你昨日睡得早,沒來得及告訴你。淮陰郡守曲向威上了折子,稱淮水絕口,災民無數,請朝庭降旨賑災!我已著戶部撥30萬兩災銀,命朱孝南做好災民安撫,好在他已開了官倉放糧,絕口之勢已緩,情況倒還不太壞!不過,淮水絕口最怕大疫出現,吃食倒成了小事,我已命他做好防治!」我回到案桌前,開始閱批,自他病後,我也住進了承慶宮,就在他的寢宮內處理政事。
「嗯!做得很好,此次大災,想必民間多有不穩,淮陰曆來是我朝富庶之地,經此一劫,不只百姓可憐,國本亦受損不小!再著一名有威望的大臣前往淮陰,不……還是從皇室裡選一個為宜?」李鴻宇皺眉,為這個人選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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