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絕戀之風鈴 第7卷 記憶的真實與謊言
    一回頭,就看到了那張床,床上的女人,蒼白著臉,沒有半點血色,腿間的血雖然已止住,卻是觸目驚心的胭紅,一片死寂。

    那個女人……是我!

    聖君,握著我的手的人是他?

    他怎麼會這麼狼狽?這麼……這麼糟糕?

    那深陷的眼窩,空洞的雙眼,乾涸的嘴唇,雜亂的頭髮……這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盛氣凌人的聖君麼?

    那麼冷,那麼冷,彷彿最冷的寒冰聚集在他的周圍,讓人那麼痛,比任何時候都痛!

    奇怪,我為什麼會痛?為什麼?

    「丫頭,回去吧!回去,找你要的答案!」

    我轉過頭,雖然苦澀,卻搖了搖頭,「不,我累了!!!」

    「那你那孩子呢?你想讓他變成這樣麼?」他手中多了一個熟睡的嬰孩,粉嘟嘟的,還在吮吸著手指頭,好不可愛!可是,一收手,就化成了一攤血水!

    「不!!!」我伸手去阻攔,卻發現自己離他越來越遠!

    有個聲音若有似無地飄來,「丫頭,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我就知道!」

    一口氣提了上來,想到那一攤血紅,我大口吐了出來,是一團紫黑的血塊!

    「鈴兒,鈴兒,你醒了!!!太醫,太醫何在?全都給朕滾進來!!!」

    那些膽戰心驚的御醫們輪番上陣,之後嘀嘀咕咕地在一邊會商,終於有了明確的意見,一齊跪下,「恭賀聖君,娘娘有如神助,此等稀奇之事,吾輩從醫數十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李鴻宇依舊緊緊地攥著我的手,語氣不善地哼道,「說重點!!!」

    「是!臣等一一為娘娘請脈,商議後以為可下定論。不僅娘娘鳳體大愈,腹中龍子亦無虞,脈息沉穩,只是氣血略顯不足。」看到聖君沉下來的臉,忙續道,「臣開副方子,輔以食補,將養些時日即可。」

    「那還不下去準備!!!」李鴻宇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沒事了,沒事了!!!三天了,他從來不知道三天可以像三年那麼長,不……甚至更長!

    御醫們已經退出內殿,諾大的殿中,只有我……和他。

    我側過臉,不知應該怎麼面對他,索性不去面對。

    「鈴兒!」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聽過數次,有驚喜的,不安的,溫柔的,寵溺的,第一次聽到這麼沉重,這麼疲憊的,彷彿是長長地緩了一口氣。

    他輕輕地扳正我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將我攬在胸前,看著這個如此憔悴的男人,我不忍心再忤逆他,唉——就當是可憐他吧,我在心裡歎了口氣。

    靠在他堅實的胸前,聽著他雜七雜八地心跳,怎麼?他的心很亂,他……很緊張麼?為那個可能死去的我,還是……可能保不住的孩子?

    「啊!」小兔崽子居然狠狠地踢了我一腳,我摀住肚子,心裡狠狠地說,等你出來,看我不揍扁你的小屁股,這麼一想,果然沒有再踢,原來這小傢伙是吃軟怕硬的呵。

    「怎麼了?怎麼了?」他忙扶正了我的身體,仔細觀察著,眼裡的慌亂是那麼真實,反倒讓我不好意思起來。

    我搖頭,「沒事!」

    「叫得這麼急,怎麼會沒事!哪裡痛?朕就知道御醫署都是些尸位素餐的蠢貨!」看著他陰沉的神色,我想還是做點好事吧,那些醫官只怕這幾天也沒有好日子過,哪能再驚嚇他們?

    「真的沒事!只是……只是……孩子在踢我!」我越說越小聲。

    「誰敢踢你,朕跺了他的腳!」說完,他才反應過來,我方纔所言乃是腹中胎兒,愣了一下,喃喃地說,「孩子……真的?在哪兒?哪兒踢的?我看看!」作勢就要摸我的肚子。

    這一來,嚇我不輕,我推開他,「臣……」我本來還想說臣婦,可我已知那不對,要我立刻認同是他的妃子,我也做不來,只好什麼稱呼也不用,「身體有些困乏,想小憩片刻,煩請聖君恩准」。困乏是真,想要躲開他也是真,他方纔的那個動作,那些話讓我想起了影,想起了他那雙憂鬱溫柔的眸子。

    「影,別再鬧了,我癢!」

    「聽話,別動,讓我聽聽!孩子在叫爹呢,你沒聽到嗎?」

    「影,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快點起來啊,我要推你了喲!」

    王府花園裡那些熟悉的日子,我怎能忘卻?

    影,影……「尹艾鈴,你忘記你是無影之妻了麼?」這是誰的聲音?一想到影,它就會冒出來。那……便是我自己的聲音了吧,是良心的聲音,還是思念的聲音?影,鈴兒記得啊,鈴兒記得的只是你的妻子這個事實,鈴兒記得你全部的柔情相對啊,可是你,你在哪裡?有沒有怎樣?可也在思念著我?眼前種種,雖不至蓋棺定論,卻也不容辯駁,那麼,以我白夜淑妃,又是有孕之身的身份,如何又嫁你為妻?為何我對自己的過去沒有一點記憶?這算什麼,是意外?是生病所致?是這樣麼?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那粗暴的聖君……倒是一天比一天更像個謙謙君子。

    他似乎一天比一天忙,不論多忙,我每天都能在一個時間看到他。有時,是早膳前,他披著一路朝陽而來,帶來的也只是一個淺淺的問候,或是握握我的手;有時,是夜晚,只是替我梳梳發,掖掖被角,偶而也會留下來,多數都只是輕輕地擁著我,也會有一個淺淺的吻,這與初見面時的他迥然不同。他的規規矩矩,時間久了,我也放鬆了警惕,反正只是抱著。

    我想,是因為腹中的小東西吧,如此大腹便便,他縱使有什麼想法也只有放下的份兒,從這個角度想,這小子真是我的福星,替我省去了不少麻煩,擋去了我所不願亦無法面對的。

    轉念一想,卻也是他,將我拖回了這個世界,那個奇怪的夢,我記得,心底裡我確信,那不只是夢。這小子啊,他是我生的意志,是我全部的不忍,如果我夠狠心,現在就不必面對所有的……人和事,那我豈不應該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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