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絕戀之風鈴 第6卷 參佛之意不在佛
    南昭寺離得並不遠,所以,並沒有花多少時間。

    他只給了我兩個時辰,我是算過時間的,從宮裡到城外就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我若不騎快一點,哪裡有時間跟雷巖說上幾句話?

    此行,我定要勸服他!

    寺門開著,已經有遠近的香客來敬香,寺內香煙裊裊。

    紫英送「雪原」到此,回去跟我覆命時講過,雷巖在偏殿頌經禮佛。

    所以一進來,我就直奔偏殿,金戈與那兩個侍衛卻也跟得極緊。

    我回過頭,「你們在這兒等著!」

    「娘娘,聖君有命,我等不可離娘娘左右。」金戈一臉正色,若不是方才娘娘馬背上飄落的一片枯葉,他也不會發現原來一路有人跟著。

    一路行來,四處春色,正是新葉生長之時,哪裡來的枯葉?

    還不知對方來路,但顯然對方的功夫在已之上,跟了一路,竟不被察覺,不僅是高手,怕是高手中的高手!

    金戈握緊了劍。

    自己的命是聖君給的,現在保護娘娘就是忠於聖君,即使沒有君命,他也絕不會離開娘娘半步。

    我看了看臉上永遠沒有任何表情的金戈,看來,只得讓他們跟著了,我擺了擺手,「那好吧!」

    進得偏殿,雷巖真的在!

    他,看起來讓我好心痛!

    了空亦看到了,那是自己心中無數的期待,也是佛前無解的恐慌。

    「雷大哥!」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在顫抖。

    了空更加看到了跟隨她而來的金戈,雙手合什,「阿彌陀佛!施主,上香在大殿!貧僧——了空,願為施主引路,請!」說話的同時,他亦察覺到有些不尋常,因為進來的金戈全身繃緊。

    他眼中分明有驚喜,雖然一閃而逝,可我看得真切,發現他的眼神若有似無地掃過跟我進來的人,我知他是怕連累我,他曾是樞密使,他們怎會不識得,況且,那一夜,金戈也在!

    我也合了下雙掌,「了空師傅,此行只為看看在下坐騎,據說貴寺的馬皆由師傅照料,還請師傅引我去看看馬兒!」

    只要到了馬棚,我就可以……說話的機會有了,我為自己的妙計暗暗叫好。

    馬棚內,陽光直射下,那一身雪白更加光亮的不就是我的「雪原」!

    我歎了口氣,無端地。

    原來,馬兒也是有相思病的!

    跑過去,「雪原」將頭蹭在我的身上,親呢極了!它前邊的「追風」卻扭著脖子不滿地看著我,可愛極了!

    我拍了拍「雪原」漂亮的頭,它那雙水汪汪、明亮亮的大眼睛也看著我,卻是看得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很感激雷巖把「雪原」照顧得這樣好,「了……了空師傅,謝謝!」

    「施主不必言謝!貧僧份內之責!阿彌陀佛!」

    望著他光潔的額頭,木然的表情,程式化的語言,他……真的如此了?

    我轉了轉眼珠,突然對他說,「師傅,我也對佛法有些參悟,不知可否向師傅討教一二?」

    「這……」了空低下了頭,「貧僧參禪尚淺,施主若有心悟道,請到本寺玄悲大師處!」

    我當然知道他會讓我到玄悲大師的禪室去,這便是我的目的了!

    玄悲大師是誰?

    他正是了空的師父!

    很快就到了大師的禪室。

    我們等在室外,了空推門進去。

    不一會兒,他出來了,「施主,請!」

    這個時候,金戈他們自然要被攔在室外,一身戾氣的人是不適合進入一代佛法宗師的禪室的。

    於是,我與了空一同進去。

    禪室簡樸雅淨,正中一個佛字寫得極有功力。

    蒲團上,打坐著的老僧,一臉肅穆,奇的是明明聽到我進來的聲音,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依舊緊閉著雙眼。

    老僧便是玄悲大師,南昭寺乃至整個白夜國道行最高的佛法宗師。

    了空上前,「師父!」

    玄悲大師總算睜開眼睛,「施主請坐!請問施主要問什麼?」

    那洞穿一切的眼神,有些逼人,我定了定自己的心神,「玄悲大師!」施了一禮後坐在下位的蒲團上。

    「大師,弟子讀《大莊嚴法門經》,文殊師利言:菩薩出家者,非以自身剃髮名為出家,何以故?若能發大精進為除一切眾生煩惱,是名菩薩出家。出家剃度而修行,宗旨在於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如果能秉持這個目標而精進辦道,貫注精神,一心一意,安住如來正法當中,為證悟菩提而邁進,為度化無量眾生而誓願,不達目的絕不終止。能如是而發大願心,是名真佛子。是也不是?」我想了想,說道。

    「佛法乃覺悟之法,智慧之法,解脫之法,救贖眾生之法。法無定相,法無定義,法無定解,法無定法。隨解、隨類、隨機、隨緣,眾生得入佛法相契於因緣,成就於相應。」大師侃侃而談,確有一代宗師的風範,字字珠璣,解不解之玄機,悟不悟之大悟。

    了空稍稍動了下眉頭,原來鈴兒懂得如此之多,這一面是自己不曾見過的。

    我想,我想問的,盡在大師眼底,既如此,我又何必再打晃子?

    「大師,非以自身披著染衣名為出家,勤斷眾生三毒染心是名出家。非以自身除煩惱故名為出家,勤斷一切眾生煩惱名為出家。非以自身於生死怖畏得解脫故名為出家,能除一切眾生生死怖畏令得脫者名為出家。佛法啟示眾生:世間一切俱無常,不能執著恆常。看不破因緣所生法,痛苦自不可言,如此出家者,試問佛法如何渡之?」我雖言辭拙劣,自認還是切中了正題的。

    大師歎息道,「施主,性具為因,迷悟為緣,以成三千性相,此為因緣。看來,施主所問不在佛法!」

    我欠了欠身體,「打擾大師清修,弟子罪過!」

    「了空!」大師又閉上了眼睛,「送施主!」

    了空看了看大師,轉向我,「施主,請!」

    我只好站起來,今天還是有很多收穫的!

    門要合上時,卻聽大師說道,「不思輪迴之苦,難離五濁世界;體認諸佛之心,必往十方淨土!阿彌陀佛!」

    了空怔怔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他此時是怎樣的心境,但我想今天我與玄悲大師的對話對他,當有大觸動。

    我沒有再多說一句,從懷中取出要紫英從王府取來的王妃的手稿,交到他的手上,「我走了!」

    轉過身,再無半點拖延,時間已被我用得差不多了,我還記得兩個時辰的君命,「我們走!」說完,牽過自己的馬,出了寺門一躍而上,只管策馬揚鞭,頭也不回,雷巖呵,你是該自己好生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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