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馬過來了,全部下了馬,其中一位展開一幅畫像,看了看我,「報衛長,是風鈴小姐沒錯!」
我知是上都方向派來的,因為他們身上是我曾經見過的紫衣,甚至這一隊人當中還有那一夜尋找初塵的人,我不會記錯!這是一支專司保護聖君——李鴻宇的神秘隊伍!這麼說,真的是、是——他!能把這支隊伍派出來,那是否代表著什麼意義?我想得太多了吧,什麼時候我的心思也變得這樣複雜了?
我無奈地甩了甩頭。
一個粗實的漢子走到我面前,衝我一抱拳,「風鈴小姐!下官秦南,請!」
我打量著他,身材粗壯,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我想,這也是一個練家子吧!只是他穿的可不是紫衣,那麼他不是帝王衛隊的人!可是又自稱下官,那麼他是有官職的嘍!「秦大人,您是……?」總得問清楚了。
「下官是滇越邊境『鎮南關』守將。」
「哦!秦大人,現在是回您的營地,還是直接回上都?」秦南說的「鎮南關」我沒有概念,我關心的是我是不是可以馬上啟程,我想回家。為這個念頭,我自己驚了一驚,是的,在自覺不自覺中,我已經把雷府當成了我的家,那裡有我思念的家人,趕快見到他們的想法就像一根針直扎進我的腦子,讓我想忽略都難!
「回小姐,關塞要地不便安置,請小姐先到驛館休息。下官已接到密詔,上都已派人前來迎接,此刻已在途中,明日夜晚可到。小姐不必擔心!」秦南心中詫異,這位風鈴小姐恐怕不只是衛國大將軍府小姐的身份這麼簡單,能讓聖君身邊的陳公公親自前來,足見其地位之一斑!
「秦大人,那我們走吧!」我從石頭上起身,輕輕拍打衣裙上的塵土。
「公主!七公主!你醒醒啊?」
「小鷗!別吵!」
「不是啊!公主,你看看都什麼時候了?是不是等宮門關了啊!你不走,我走了!」
「喂!」七公主一下子就清醒了,「小鷗,你別這麼沒情義!」
小鷗無奈地撇撇嘴,「七公主——李、心、怡,如果你打算繼續坐在這兒呢……我走了!」說完,真的轉身就走。
七公主急追出去,「等等我啊!」
奇怪,這個店倒是清閒,不見幾個客人,連正廳也沒有人在吃飯!「掌櫃的,結帳!」小鷗走到櫃檯前。
「小哥,一間上房五兩銀子。」掌櫃的翻了翻帳本,抬頭說道。
「什麼?只睡了四個時辰,你就要收五兩銀子,算錯了吧,你!」小鷗的聲音最少提高了八度。
有好事的路人堵在門口看熱鬧,卻不進門。
掌櫃的捋了捋那兩撇怎麼看怎麼讓人不順眼的小鬍子,輕哼了一聲,「小哥,這帳面上可是記得清清楚楚,老夫這店開了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言外之意,是店大欺客嘍,還理所當然!
「好啊!只要你算得清,本少爺這五兩銀子就是你的了!」小鷗從懷中掏出五兩的銀錠,在掌櫃的眼前晃了晃,又握緊在自己手裡。抄起了手,就不信這老傢伙能算出好帳來!
「請看牆上,本店的價目表!」掌櫃的指了指很不起眼的一處地方,絕沒人能注意到!那上面赫然寫著:「上房五兩;客房三兩;柴房一兩。」
「大膽!誰准你這麼開店的!」站在小鷗身後的七公主怒不可遏,這簡直就是一家黑店。
人越聚越多。什麼樣的聲音都有!
「目無王法!」
「太過分了!」
「誰說不是呢?」
「前幾日,還死了一個姑娘呢!」
「為什麼?」
「付不出房資,要被拉去怡紅院,撞牆了!」
……
沒理會週遭,掌櫃伸手去取小鷗手中的銀子,「這位小爺!本店自然是守法經營,您這房錢?」
七公主一把搶到自己手中。
「喲喝!怎麼著,您二位,這是要住霸王店啊!來人——」
個個都是彪形大漢。
「大膽!竟敢對當朝公主動武,活得不耐煩了!」小鷗往前進了一步。
七公主從懷中取下了公主令,舉在手中。
「哎喲!公主——饒命!」掌櫃的仔細看過,跪倒在地,齊刷刷倒了一片。
「有誰願意替本公主跑一趟,請上都尹過來!」七公主掃了一眼人群。
馬上有人去了。
七公主下了封店、扣人、罰金的命令,真是大快人心!
「王大人,這兒……就交給你了!」拉著小鷗跑出了人群。
人群中有一雙眼睛,流露出一絲讚許!
「公主,你不是常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事不如沒有事?我以為你是鐵石心腸,只顧自己!」
「去!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助誰呀?」
「助……助我自己,不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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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我沒想到,來接我的人竟是陳遠!
我記得「巧姐會」那天,在高台之上隨侍李鴻宇身側的就是他,他是誰?是當朝最得寵的承慶宮大公公,整個後宮的總管,聖君最親信的身邊人之一,在後宮生活了整整四十年、侍奉了兩代帝王的老宮人……如此種種,都是從別人那裡零零星星綜合出來的信息。
陳遠沒有休息的意思,只睡了一晚,天明了,我們啟程了!
路上沒有什麼事,平平安安、順順當當,整整三天,基本沒有休息,我們一路趕回了上都!
一路上,陳遠已告訴我,府中的人都已知道我今日回去,要我放心!
雖然是坐馬車,一直趕路,還是有感身體吃不消!我直覺得骨頭都被拆散了重新編排,好累!
終於,越來越近!
上都——我回來了!
我本以為我們會進城,然後陳遠應該直接送我回將軍府才是。結果是,我們並沒有進城,儘管城門我已望見。
陳遠一路把我拉到了一個我不曾到過的地方,當然——不是皇宮!我們還沒進城!
「小姐到了!請下車!」陳公略發尖的聲音,我已很熟悉。
從不進城門,反而拐向另一個方向行進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陳遠會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他——要見我!
「陳公公,他到了還是要等待一會兒?」我掀開了車簾。
陳遠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說道,「小姐,請進去吧!」
我問得是有些愚蠢,這可是一級機密。既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我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