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調教 第3卷 你寧願違背自己的心,也要傷害我
    於是除了花顏外其他人全部都在摩拳擦掌,花顏深呼吸一次,然後繼續往前走。只有一條荒蕪的小路能真正的通向那冷宮,一群人越走越近,慢慢的可以看見裡頭微弱的燈光,只是還瞧不明確。

    花顏走近了那冷宮的門,在門上輕叩兩下,門板頓時發出了悶沉的響聲,嚇了月桂一跳,月桂膽子小,拿著裝人參的錦盒差點掉下來。

    沒有人迎出來,忽然一陣夜風吹過,月齡手上的燈籠搖了搖,忽然「嘩」燃起來,這一下真是又把大家給嚇著了。

    「啊——」月凡突然大叫起來。

    「娘娘,我們回去吧」月桂被這詭異的地方嚇得朝花顏央求道。

    花顏強撐起勇氣,朝月齡問道:「月齡,你確定帶對了地方麼?」其實這麼詭異……她也有點怕。

    月齡把手中的燈籠丟了,然後朝花顏點點頭:「娘娘,是這裡沒錯的……」

    花顏面對著門,又歎氣了,糾結著要不要進去,突然從裡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誰!是誰在外邊!」

    陰凌萱端著油燈就從裡頭走出來,也是因為如此,花顏才得以看見她的容顏,只見她穿著平常內命婦穿著的衣服,沒了初時見到的華麗,臉上也沒了那麼多的跋扈,眉眼間的表情平和了很多。看見花顏一群人站在這邊,她先是錯愕,然後並沒有像碧落想像的那樣,直接把油燈砸下來,反而是讓人跌掉眼珠子的說了一句:「哦,是妹妹啊,進來坐吧」

    花顏看著如今這麼淡雅端莊的陰凌萱,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來家破人亡對於她,確實個人生的轉折點,將她的傲氣磨洗得乾乾淨淨透透徹徹。

    陰凌萱見花顏站著不動,於是又問道:「怎麼?不進來?」聲音裡頭還是有些敵意的。

    不過花顏想著,沒有敵意才奇怪吧……也就因為這幾分的敵意,才有陰凌萱應有的樣子。

    既然如此,花顏也沒有必要僵在門外了,領著眾人就走進去,「我只是來看看你……順便帶些東西給你。」花顏不知道要怎麼講才能讓她接受她的好意,至少她確確實實覺得自己比她幸福許多。

    陰凌萱「呵」的短笑一聲,語氣裡頭百般不是滋味:「大家都是入了冷宮的妃子,擺什麼譜呢?」

    花顏搖了搖頭,「不是擺譜,只是,你我二人現在也算是鄰居了,禮尚往來是可以的……」

    「妹妹……這話可說笑了,姐姐我哪有什麼東西再給你禮尚往來?」

    花顏自動忽略她這諷刺的話,給月桂使了個眼色,讓月桂把東西先拿進去,就在月桂要把東西帶進去的時候,陰凌萱忽然伸手攔住了月桂:「這東西我不要,拿回去吧。」

    花顏看著這一幕,心想著,雖然世道顛倒了,這天下已不是她陰家的天下,可她身上那麼多年來養出的傲氣還是讓她無法輕易去接受別人的施捨,可她這個也不是施捨……大多是個心意罷了。

    花顏勸道:「姐姐還是收下吧,我是為了孩子。」

    果不如起來,說道孩子,陰凌萱那雙眸子頓時暗了下來,攔著月桂的手也緩緩的放了下來。

    花顏又再給月桂一個眼色,月桂心領意會的走進去,將帶來的東西放好。

    陰凌萱笑著像是在嘲笑著自己,緩緩的說道:「妹妹也給自己留著點吧,說不定妹妹也身懷有孕了」說罷緩緩轉過身去,端著油燈的手穩穩未動,朝堂裡頭走去。

    「進來,坐。」她說。

    花顏沒想到再次遇見她會是這樣子,她提起裙子,跨過門檻,也走了進去。

    陰凌萱的冷宮可謂是一貧如洗,僅剩四壁,一張桌子,一盞油燈,兩張椅子…沒了。原來真正的冷宮是這個樣子的……花顏突然覺得竹苑比陰凌萱這邊好了很多。

    花顏瞧瞧的打量著四周,陰凌萱歎了口氣:「妹妹,不用看了,姐姐這邊就是這樣了」說完指了指凳子,說道:「一張給你,其餘的你那些丫鬟們,只好站著了。」

    陰凌萱說完,不管其他人,逕自坐了下來,表面上好像仍然是那種目中無人樣子,其實花顏知道她已經改變了,不再是從前的她了。

    花顏看見她的小腹還尚平坦,然後目光又挪去別的地方,突然好奇,為何沒有看見來伺候的人?

    於是花顏問道:「伺候的丫鬟呢?難道一個人都沒有麼?」不是說有個丫鬟伺候著麼。

    陰凌萱笑了一下,「我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妃子,要什麼丫鬟?就算有丫鬟,還不如沒有」

    一陣輕咳傳來,一抹綽約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黑暗中只見她像是捧著茶,緩緩前來。

    花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去,那捧茶前來的女子見到花顏,張口便叫到:「娘娘……」

    人至,茶至。她的臉龐走入了燭光下,花顏這才看見清秀的臉龐,花顏吃驚的叫道:「月奴!」

    陰凌萱見花顏喊了月奴,她恍若明白了什麼,笑道:「原來你們認識啊……」

    「月奴,你怎麼在這裡?」花顏朝月奴問道。不應該的,她怎麼會在這裡呢?她不是回去懷亦身邊了麼?沒想到竟然是在陰凌萱的身邊?赫連懷亦讓她伺候她的仇人,究竟是何用意?

    月奴性子穩,若是要坑害陰凌萱,陰凌萱真就是性命難保了。難怪陰凌萱說有丫鬟還不如沒有。赫連懷亦把月奴放在陰凌萱身邊,其實是對陰凌萱的一種變相的折磨。

    花顏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起來。

    陰凌萱看了一眼月奴,然後便笑著對花顏說:「妹妹,天色不早了,東西也送到了,我看你是不是該走了?」

    只怕陰凌萱現在心裡頭最防的便是花顏。

    人家逐客令都下了,花顏也不好呆著,於是朝陰凌萱說道:「既然月奴在這裡照顧姐姐,那妹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姐姐好好養胎,妹妹先告辭。」

    花顏羅裙搖蕩便要走出去,月奴還在回味花顏方纔的話,花顏走了出去後,月奴也跑了出來。

    「娘娘……」

    花顏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月奴,那一雙眼睛明亮得像是黑夜裡的星星,花顏握起了月奴的手,勸道:「月奴,我不知道懷亦把你差過來是什麼意思……可是,答應我,不要讓我們大人之間恩怨牽扯到孩子,好嗎?」

    月奴低下了頭,「娘娘,這些事情不歸你管的,你不要管……」

    花顏那明亮的眼睛頓時滅了光亮。「陰凌萱已經很可憐了,難道現在就沒有人再可以改變他的想法了嗎?」

    月奴回道:「有的,只是那個人不在他身邊了」月奴說罷,再補充道:「娘娘,知道我這句話的意思嗎?」

    花顏搖了搖頭。

    月奴道:「娘娘這幾日皇上心神有些不寧,皇上雖然不再去齋月宮了,但是想必他也是念著你的,他寧願把你放在自己能夠看得見的地方,而不是讓你在冷宮裡。」

    花顏臉色變得蒼白,「我回去了」

    月奴看著花顏,臉上的神情不知道是悲傷還是喜悅,她也返身走回屋去。

    碧落她們也猜到了七八分,出了月齡,其他的人都不怎麼和月奴說話,花顏木訥的走出了陰凌萱的冷宮,碧落與月凡、月軒、月桂也立即跟上,月齡向月奴討了個小燈籠,也急忙跟上了。

    送花顏走後,月奴回了屋子,對上的就是陰凌萱瞪得斗大的眼睛,如今她也撕破了臉皮,顯露出猙獰的面目來。

    「把那些東西給我丟出去,我不要」她惡狠狠的指著那一籃雞蛋和那兩盒人參。

    月奴不理她,逕自找個地方做。

    陰凌萱見月奴不理會她,心中的火氣越大起來:「好?你不丟,我丟」她說著就要上去把東西丟出去。「貓哭耗子,想拿東西來毒死我孩子?我告訴你們,想都不要想,我的孩子生下來就是第一皇子,到時候赫連懷亦就是不想冊封為太子都是要冊封的!這是祖制,祖制!」

    月奴見她罵得囂張,這才緩緩開口道:「不用丟了,洛妃不會害你。」她逐字逐句,說得極是緩慢,語氣倒更像是一種篤定。

    陰凌萱被月奴的鎮定唬到了,她不罵了,返過身來一雙眼睛勾勾的盯著月奴瞧。

    月奴看了她一眼,眼睛中沒有波瀾,又繼續緩緩說道:「與其丟掉,還不如真的拿來補補身子,既然要生,就生個健康的孩子來,也不枉娘娘的一番心意。」

    「你為何這麼信任她?」陰凌萱問。

    「洛妃入冷宮,是自己請旨的,陰才人,莫以為所有人都像你這樣。」

    陰凌萱聽罷,一屁股坐了下來,渾渾噩噩之中好像是明白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明白。她突然極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花顏帶來的東西,然後苦澀的笑了出來。她爬到了置放東西的位置,然後顫抖的把花顏送來的那兩個錦盒打開,果然是兩支山參,她顫抖的折了一小段,放進嘴裡頭含,然後「哇」了一聲,哭了出來。哭天搶地的……

    月奴無情的看了崩潰的陰凌萱一眼,然後不為所動的離開,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洛花顏太心軟,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狠心不增,柔情寡斷倒是添了不少。月奴想:今後要更要好好的看著陰凌萱了,切莫讓這個瘋女人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

    竹苑裡頭,花顏回了房間,然後自己便把房門關了起來,誰都不讓進來。

    碧落和月齡帶著月桂、月年、月凡幾個出去前院扎燈籠了,油燈不夠使,碧落想讓整個院子亮堂起來。就算地方再怎麼偏僻,都要弄出點生氣來。

    此時已折騰到了二更天,花顏趴在桌子上,不一會就睡著了,月軒在亥初來喊過花顏一次,見花顏沒應就沒再繼續打擾了,回去給月齡,月齡說道:「那便不去打擾娘娘了,咱們把前廳和後院的門拉上吧,咱們動作輕些。」

    於是到了夜裡,花顏在桌子上睡熟了,窗開著,風吹進來,有些涼,也沒有人為她蓋上毯子,就任由她這樣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屋裡頭突然有了聲響,赫連懷亦靜靜的站在房間裡頭,看著花顏一股腦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他好看的眉緊緊的蹩了起來。

    緊接著一條毯子輕輕的蓋在了花顏的身上。

    輕輕的歎息,裡頭融入了多少分的無奈,赫連懷亦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為何會這樣,兩個人踏上了不同的路,於是越走越遠。

    他輕輕的坐到了她的身邊,伸出了手,想撫平花顏緊皺起的眉,卻在要觸碰到花顏眉心的那一瞬間,停了下來,他顧及太多。

    無奈的,最後還是放下了伸出的手。

    怎麼辦,他那顆心也在同她一起難受。

    花顏太困乏,沒感覺到身邊多了個人。

    赫連懷亦也貪戀這片刻的安靜,靜靜的看著花顏,他是帝王,要犧牲的東西太多,當江山和美人相矛盾時,他不願失去皇位,那就只能棄掉花顏。他早就不氣花顏心裡頭有韓念錦了,卻因為其它更多的原因不能再繼續寵愛花顏,帝王最需要誰家的力量便會最寵愛哪家的妃子,他沒有想到她竟這般決絕,竟然棄他而去。

    可他卻還是放不下她,縱然她這般的狠心的離他而去,他明白她不願等待,連半分都不願等待。

    兩個人明明彼此相愛卻就此陰差陽錯的分開,誰說帝王沒有心?赫連懷亦有時候呆呆的想,他是不是真的沒有心?其實是有的啊……否則這裡這麼痛?他也用手捂上了心窩的位置。

    如果沒有愛,就不會發這麼大的怒火,如果沒有愛,就不會動情與她渴求的眼神,如果沒有愛,就不會深夜不眠的跑來這裡。

    花顏趴著,覺得脖子有些痛,懂了一下身子,嘟囔了一下,還是沒有醒來。

    赫連懷亦癡癡的看著她這些可愛的小動作,他溫柔細心的將她橫抱起來,一步步朝床邊走去。

    花顏在睡夢中,一下子感覺到了失重,一種脫離了地面的感覺,她將腦袋往裡頭一偏,觸碰到赫連懷亦溫暖的胸膛,他的青絲落到她的鼻翼上,花顏癢得打了一個噴嚏。

    「呵欠——」

    花顏突然醒來,一睜開眼,朦朦朧朧的視線,沒有點燈的房間,熟悉的龍延香。

    竟然是赫連懷亦的味道,花顏一時懵了腦。

    清淺的聲音從上頭傳來:「醒了麼?」

    花顏揉了揉眼睛,嘴裡頭不知道是發出了什麼樣悉邃的聲音,「唔……」

    是懷亦,原來是在做夢啊……

    花顏腦袋一歪,又睡了下去。為什麼這樣夜深人靜的夜裡就是容易引起思念?花顏自以為可以放肆,結果突然眼淚流了下來。

    「懷亦,為什麼連夢裡頭都是你?」花顏小聲的嘟嚷著,然後把赫連懷亦抱得更緊,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一般。

    其實,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白日裡可以裝作什麼都不在乎,一到晚上就要原形畢露。

    「懷亦,你怎麼可以突然就不愛我了?」花顏把頭埋在他的懷裡質問道。憋了好久的話終於問了出來,哪怕是在夢裡,也是叫人舒心的。

    聽罷,赫連懷亦的步伐一停,「沒有不愛」他說。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怎麼連在睡夢中都這番糾結呢?他頓時明白了她傷得多重,情越濃,這心自然是越痛。「傻丫頭……」他話語裡繾綣萬千。

    「我愛你」他輕悄悄的說。然後把她放到了床上,為她蓋好了被子。

    花顏緊緊閉著眼睛,不相信這一切,她才狠下心離開,為何又要讓她聽見這麼殘忍的告白?她知道周圍是一片漆黑的,可是這究竟是夢還現實?

    那麼狠心絕情的他,真的是在她的身邊?花顏不敢相信卻也不願相信,她無奈悲催的想,一睜開眼他就消失怎麼辦?她只能緊緊的閉著眼睛,卻下意識緊緊的拉著他的手,她喊道:「懷亦,不要走……」

    赫連懷亦心疼的看著她,這一份感情究竟是有多重……像千斤頂一樣壓在兩個人的心頭,像個殼,把兩個人壓得死死的。

    花顏覺得現在自己就是一隻蝸牛,縮著腦袋在殼裡頭,不敢出來。只有在這樣的夜晚裡,才敢大膽的伸出觸角來試著觸碰心裡頭那份最深沉的秘密。

    她突然想要睜開眼睛好好的看著他,沒有機會了,如果這次不看,那下次呢?下次沒有機會了怎麼辦?

    花顏睜開了眼睛,如果這是一個旖旎的夜,就讓她溺死在這虛假的溫柔裡面吧。

    很多問題,如果不問了就沒有機會了,花顏猛勸著自己。

    今夜他在這裡,難道真的不要這個機會了麼?就算是夢裡頭,那他也是在這裡的呀……難道真的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麼?

    不,她要問個明白,就算是要面臨失去,她也要坦坦蕩蕩的離開。

    花顏掙扎半響,最後還是對著人影問了出來:「懷亦,為什麼我們之間要參雜那麼多不純淨的東西?你與紀宓柳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這一切這麼的突然,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她的溫暖通過手心傳到了他的心頭,他的心猛然一痛,然後竟然朝花顏輕輕的問道:「你是在乎的,對不對?」

    是真的,這一切不是夢!花顏突然慌了起來,他回話了,這一切竟然不是夢?花顏看著面前的人影,一陣陣香味撲鼻前來,她突然心虛的縮了起來。

    赫連懷亦藉著外頭照進來的微弱光亮看清她的臉,發現她好像瘦了一些。他坐到了床邊,讓自己隨著自己的心意,伸出了用來批閱公文奏章的手,撫上了她面若妍花的臉龐。她的眸子就像夜空的星星一樣璀璨。

    「阿語」他喊道。「還在生氣麼?生我的氣,是不是在怪我不再繼續愛你……帝王不能有心,是我對不起你」可他也有他的苦衷。

    「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花顏突然留著淚,用雙手捂起了耳朵。

    「我不愛你,別人就不會傷害你,窺視皇位的大有人在,除掉一個,還有許多個,我不能把你放在明處冒險,我答應過你,要保護你。」

    花顏難過的扭過了頭,「求你別說了。」

    「等我,等我將天下牢牢的握在手中後,我便接你出去」這一刻,他說的全是真心話。

    花顏覺得心痛的感覺是一波又一波的襲來,為什麼總是等到她否認他不愛她時才讓她知道真相?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彼此不信任?為什麼總是各自做著認為對各自好的事情?「你所給我的真的是我想要的嗎?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為什麼就算有苦也不讓我一起承擔?懷亦,我不怕吃苦,因為我想要的並不是榮華富貴!」

    就因為這狗血的理由,他便放棄了她?花顏怒得大吼了一句:「所以你寧願違背你自己的心,傷害我,也要寵愛紀宓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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