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綢繆一直是她尋找安全感的方法,她怎麼能安於現狀呢?
眼看著皇帝昏過去,對皇位居心叵測的人現在一定蠢蠢欲動,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個位置呢!說不定也有特別『孝順』的,在飯菜裡、茶水中加點『營養肥料』,盡早送他去極樂世界。
豪門為了爭奪遺產,親人之間反目成仇,那麼多的歷史悲劇從古至今,從來沒有停止過。她也不禁想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如果是……呵呵,不管是誰,似乎都不關她的事吧?!木黎傷感地皺起眉頭,抬頭仰望向外面的夜空。
月朗星稀,偶爾幾隻動物的叫聲在寂靜的夜晚裡響起,它們可是也孤獨了?人為了財,動物為了食,都不會有和平的。
反正睡不著,索性出去走走,想想心事。木黎起身披了件衣服,輕車熟路地爬到了她製作的天台上。自從上次發生那件事,她就一直不敢再到這上面來。
今日是怎麼了?內心居然一點也不愧疚了,彷彿一切都釋然了。
幾顆渺茫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努力地釋放著自己的光芒,即使只是微弱的光亮,也努力地完成著自己的使命。
觸景生情,木黎在心裡默念道,文琬琇,我為你做的,只能這樣了,等你坐滿小月子,我就不欠你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知道滿足的人,永遠得不到幸福。
反省一下,木黎覺得自己應該還算是幸福的。至少,她沒有陷入無法自拔的事情中,即使感情的事,她也沒有讓自己陷進去。
沒有什麼,比自由更重要了。
她想要的東西,再次清晰的一些。她努力地勸服自己,這次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能動搖。
機會,不會每次都能被自己碰到。
月色非常溫柔的灑落在木黎身上,她眉眼間的清氣如夢一般的氤氳開,好像人世間最容易破碎的幻影,她從容地徜徉在夜色之中,就那樣不緊不慢的,不慌不忙的,輕哼起了那首《情歌》:
「時光是琥珀,淚一滴滴被反鎖,情書在不朽,也磨成沙漏,青春的上游,白雲飛走,藏夠雨還有,閃過的念頭,潺潺地溜走。命運好幽默,讓愛的人都沉默,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回憶如困獸,寂寞太久,而漸漸溫柔,放開了拳頭,反而更自由,慢動作,繾綣膠卷,重播默片,定格一瞬間,我們在告別的演唱會,說好了不再見……」
漸漸唱著,漸漸忘了歌詞,只記得那句自己最喜歡的,「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這一句,她反反覆覆地唱了好幾遍,綿軟而又微微低啞的嗓音在夜色裡迴盪著,那麼地空靈飄渺,好似神話故事中引誘凡人的山精鬼魅,每一個音調的起伏都帶著無窮的魔力。
「確實蠻好的。雖然我不太願意承認她有優點!」暗處的鬼影被真摯的歌聲打動了,他忽然看見花木黎,好像變得漂亮了。甚至沒有女子,能比得上她!
鬼影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掃過西邊屋簷,一個白點定定地在那個地方。垂眸一想,能避開他耳目的,以前只有王爺一個,現在,或許千玉也算得上吧!
看來王爺也聽得呆了,才洩露了蹤跡。
那個白色身影整個的沐在如水一般的月光下,白色地輕柔衣衫宛如漂浮的冰雪,那麼的柔和,又那麼的寒冷。
鬼影走上前去,在白衣人身後一丈處拜倒:「王爺!」
不料,月芳庭竟然問道:「紅豆是什麼意思?」月芳庭一直在回味著那句『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一句給了他很強大的溫暖的一句話。但是他不明白,紅豆代表著什麼,宇宙又是何物?
「這個,屬下不知!」鬼影又在心裡加了一句,我讀的書還沒有你寫的字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還問我?
月芳庭越過鬼影,腳尖輕點,『咻』的一下飛到了木黎眼前,始料未及的木黎嚇了一大跳,「你幹嘛,大晚上的穿個白衣服耍什麼酷?」
遠處的鬼影掩嘴偷笑,差點忘了她還有這個優點,也就只有花木黎,敢這麼對王爺說話了!
「紅豆是何意?」月芳庭開門見山地問道。
「關你什麼事啊?」木黎偏開自己的視線。這個人,這個眼神,曾經帶給她掌控一切的無形力量,讓她安心。但是,他不是她的依靠,她不該沉迷的。
月芳庭站在那裡,靜靜地凝望著夜空,也在耐心地等待著木黎的回答。
良久,木黎自己憋不住了,開口說道:「你們想念一個人,會不會用什麼信物寄托?」
月芳庭看了看她,搖了搖頭,「我的母親不願我睹物思人,所有她的東西,都陪葬了。」
「紅豆,在我眼裡就是一顆紅色的愛心,用心思念著的人,當然是愛人的意思了。你是聽到了這首歌吧?這句話是我最喜歡的,我的理解是,願為換得你的相思,傾盡所有。」停了停,木黎自嘲道:「庭王雖然愛美人,但卻不忠於任何一個美人,所以你與那些朝堂上的統治者一樣,是不會明白的。」
「統治者?天下的統治者,只有皇上一個,你莫要亂說!」
同樣是剝削者,一層統治著一層,而皇帝就是最高統治者。木黎莞爾一笑,就知道他會迂腐的說這種掃興話。
談政治她不懂,但她看過很多歷史書籍,雖然他只是一個王爺,但一個有野心的統治者,是不會讓一丁點阻礙他登位的障礙存在的。所以,月芳庭這個皇帝的兒子,同樣有危險。
反正要走了,也沒什麼好送的,就送點歷史借鑒給他,讓他參考參考吧!其實,木黎心裡還是為他擔憂的,由不得她自己控制的擔憂。她看著月芳庭這張美得讓人忘記呼吸的臉,一幕幕往事浮上了心頭。
齊州邂逅,那時的他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眉宇間沒有憂鬱和彷徨,眼神純粹分明。幾年的時間裡,竟把他磨練成了一個城府甚深的男子,喜形不露於色,永遠是這副邪魅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