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黎直覺自己被辰玨設計了,但此時此刻,是她的無知害了月芳庭!木黎恍然想起一件事:「你中毒的那天就是我去找你的那天?所以你才急著趕我走,因為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中毒了?對不起,我太笨了。對不起……」
月芳庭摀住自己的心口,釋然地歎道:「這是命數!且罷!天要我亡,縱然我本領蓋世,也無力回天!她是無關緊要的人,你們放她走。」
「死到臨頭還不忘記憐香惜玉?不愧是風流出名的庭王!我本就沒有殺她之意。」黑衣人對木黎大手一揮,道:「你走吧!」
木黎死死地抓著月芳庭的手臂,不肯鬆開:「不,是我害了你,我決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要死我們一起死。」
木黎純粹是義氣。誰對她至情至性,她會十倍百倍地這樣還給那人。但聽進月芳庭的心裡,卻是一陣波瀾起伏。
有一個女子,願意執他之手,與他生死不棄?
黑衣人『唰』一劍引開了對望的他們,說道:「你不是對庭王無意嗎?再不走我連你一起殺?」話音剛落,黑衣人長劍直指月芳庭的正面,月芳庭拈指準備出掌,木黎本能地拖著月芳庭往後撤,一場強硬的戰爭還沒有開始,兩人便不下心墜入了身後的懸崖。
黑衣人長長的手臂挽留地停在半空中,手指無措地愣了半天,然後緊緊地收回拳頭。
「要不要下去找找?死不見屍,恐怕回去不好向主子交代?」另一個黑衣人望著深不見底的懸崖,問道。
那個神情有些落寞的黑衣人搖了搖頭,默默地離開了。
塵埃紛紛飄起,月芳庭緊緊抱住木黎的身體,腳上纏繞著的籐條順著地球引力不停的嘶嘶下滑,眼看著兩人的頭即將撞到地面,月芳庭撐出另一隻手臂躍起身體從褲腿邊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道靈光劃過,他們穩穩地沿著慣性甩了出去。
扶搖直下,一路跌跌撞撞,木黎透過眼睛的縫隙,只覺得天和地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翻了無數個身。
完完全全定下身體,天和地不再翻身時,木黎緩緩地睜開眼睛,到處摸了摸,身體還是熱的,月芳庭也是:「我沒死啊?」
惡俗啊!為什麼只要跳崖就死不了?
「為什麼你覺得會死?」
「那麼高,我們憑什麼不死?」木黎或許是高興過頭了,非得月芳庭給她一個她必須還活著的理由。
月芳庭抽了抽嘴角,實敢無奈。「方纔不經意間瞥見一根籐蔓,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會任由你拖著向後退嗎?我從不會後退。」
「退一步海闊天空嘛!」木黎嘴硬道。
「若是知道海闊天空,你還會用那麼悲壯的表情嗎?」月芳庭笑著反問道。
木黎語塞。訕訕地左顧右盼,意外地發現眼前有一片特別的景色。金黃色野菊花開得正旺盛,溫柔的風熱烈地吹過,掀起一陣浪紋,美極了。木黎被眼前的美景深深的吸引住,忍不住發出了一句感慨。「哇,好漂亮!」
木黎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走近野菊。
「不要光看眼前的,忘記身後的。」月芳庭撐住地面,摀住傷口慢騰騰地站起來,無奈地說道。
木黎咧咧嘴,立刻過去扶住月芳庭受傷的身體。月芳庭指指前方,「看,那邊有間草屋,扶我過去。」
木黎翹首張望了一眼,高興道:「是耶,居然有房子?按照武俠小說上的規律,一定有高人在這裡隱居。然後男主角身中劇毒,不堪敵人的追殺,意外得救,並且得到高人的相傳,練就蓋世神功。」
月芳庭滿目黑線地盯著沉浸在遐想中的木黎,冷不防地插一句嘴:「你哪來這麼多的奇思妙想?你真的是花木黎?」
木黎正要開口狡辯,月芳庭接著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不要把別人都當癡兒!」
木黎張開嘴巴想要說句話,月芳庭又接著說道:「即便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的。更何況別人一面之詞?面對我,你不必費心編織任何理由,等你認為時機成熟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我?」
「我等你。」
兩個人深深地對視了一眼,月芳庭轉過身去,一個人拖著受傷的身體慢悠悠地走向那個草屋。
或許他真的是可信的人。木黎凝視著月芳庭孤峭的背影,心裡輕鬆了很多。陌生的世界上多了一個可信之人,他說他會等你,等到願意相信他的時候。
推開木屋前的柵欄,月芳庭徑直走了進去,嘴裡還不鹹不淡地說道:「一看這裡如此荒舊,就知道被人廢棄多日。哪會有什麼高人?!」
木黎跟過來,聽到這句話後不由得呲呲嘴,認識他越久,就越自卑。她自認為還是有點小聰明的,那種沾沾自喜被無情的他給澆得一乾二淨。
以後還是跟綠荷她們混在一起比較好。
茅草屋居然是複式的,上面有一張石床,石床上有一張破舊的草蓆。下面就只有一張竹台和四個竹凳子,竹台上堆積了厚厚一層塵埃,月芳庭緊緊摀住胸口,眉頭越皺越近,面色非常蒼白。
木黎趕緊扶他坐到石床上。
月芳庭盤腿坐下,雙手運氣,輕放於膝蓋上。幽幽地對木黎說道:「我需要打坐療傷兩個時辰,你不要到處亂跑。」
「深山老林的,我能跑哪去呀?我就在周圍給你找一點乾草鋪著。」
「等等,我體內的毒素未解,也許他們會下來尋我們,等我運功排毒後,就不必怕他們。你萬萬不要亂走動。」
木黎笑道:「噗嗤——!難怪你皮膚這麼光滑,該不會經常排毒吧?人家美容師都會說排毒養顏,你排個毒順便養了顏,呵呵!」木黎簡直是佩服自己五體投地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情逸致消遣別人。
對於木黎嘴裡的一系列怪詞,月芳庭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