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驚千年 第1卷 第五章 天藏二使(三)
    鬼幽道:「你進來時帶來很大一陣風。以你的功力,不應該這樣。這就說明你控制身體的能力已經減弱了。」

    宋崖驚道:「如果敵人現在對我們動手,那不是……」

    鬼幽道:「我現在也不能確定究竟有多少人跟在我們後面。也許並不都是敵人……」

    詹巖似乎想起了什麼,道:「屬下好像還在附近發現了魍魎宮的人。會不會是他們做的?」

    鬼幽道:「魍魎宮在用毒方面遠遠不如我們。再說,他們也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宋崖突然也想到了什麼,道:「宮主,屬下能夠回來其實是有人暗中幫忙。」

    「哦?」鬼幽和詹巖都看著他。

    「屬下以為自己就要死在他們的包圍中了,可是突然之間,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們的人好像受了刺激一般,突然發瘋似的逃走了,那個聲音好像一股強大的內力狠狠地撞過來。屬下的內傷就是被那聲音造成的。」宋崖說完,又揉揉胸口,彷彿那裡還在疼。

    鬼幽道:「天底下能用聲音傷人的高手屈指可數。那聲音是樂器發出來的嗎?」

    宋崖想了想,道:「有點像笛聲,又有點像簫聲,屬下也摸不準。」

    鬼幽沉吟道:「那就是了。『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天魔何須怨!」詹、宋二人驚呼。

    鬼幽冷冷道:「正是他,能用一支笛子發出劈天裂地的內力的天藏左使,人稱奪魄天魔的何須怨。」

    詹巖驚道:「那天在破廟外留下天藏教標記的莫非就是他?」

    鬼幽道:「極有可能。」

    宋崖道:「這何須怨究竟是敵是友?」

    這個問題,誰也答不上來。

    佟曉冬醒來的時候覺得身上舒坦多了。她看見鬼幽還是先前的打扮,正出神地望著窗外。天色依然很陰沉,好像隨時都會下雨。

    「大哥,你一夜沒睡嗎?」佟曉冬不好意思地坐起身,下了床。

    鬼幽慢慢轉過頭,柔聲道:「感覺好些了嗎?」

    佟曉冬點點頭,道:「我們今天要趕到鬼愁澗,來得及嗎?」

    鬼幽道:「無論如何,我們一定會平安回去的。」他站起身,又道:「我們一會兒就出發。」

    佟曉冬回到自己的房間,又格外看了看那窗戶,覺得自己昨天夜晚看到的眼睛似乎很不真實,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似的。她簡單地梳洗了一下,來到大堂裡。

    鬼幽又戴上了大斗篷,詹巖、宋崖二人拿好了行李,三個人靜靜地坐著等。佟曉冬奇道:「不過早麼?」

    詹巖微笑道:「大小姐,這裡的飯菜不合胃口,咱們去別處吃。」

    佟曉冬以為他們在說自己昨天沒有胃口的事,更加不好意思,道:「我今天好多了。」

    鬼幽道:「上路吧。」

    佟曉冬覺得這店裡似乎跟昨天有些不一樣了,不由得四處張望,就見今天跑堂的夥計跟昨天的都不一樣,而且人也少了許多,她暗想:「難道這裡也實行輪休制?」她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昨天夜裡一定發生過什麼,被她錯過了。她知道此刻不能問,也可能問不出什麼東西來,還是上了路再說。

    四個人剛走到門口,一夥人正往裡面來,恰好在門口堵住了。這夥人看起來像是走江湖的,手上都握著刀鞘。兩撥人在門口堵住,如果沒有人先讓,誰也走不了。

    佟曉冬想著我們是出去,當然得先行,看對方毫無相讓的意思,便道:「勞駕,請讓一下。」

    對方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漢子眼睛一瞪,粗聲道:「要大爺我讓?你們知道大爺是誰嗎?」

    一聽這種說話的口氣,佟曉冬的頭都大了,為什麼她老是碰上這種蠻橫無理的人呢?上次那個什麼邢寨主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不過這次她沒有上次那麼害怕了,後面有三個大男人撐腰呢。佟曉冬冷笑道:「你是這條路的主人嗎?」

    兇惡漢子道:「不是。」

    佟曉冬笑道:「那就是了。大家各走各的,無所謂誰來讓誰。我們要出去,人也少,理所當然先走來得方便。這跟你是誰有什麼關係?」

    兇惡漢子正要發飆,忽聽得一個極溫清雅致的聲音道:「好狗不擋道,幾位請讓一讓。」聲音是從那夥人的背後傳來的。

    這夥人一聽這話,頓時轉過身去,一個個齜牙咧嘴,似乎要教訓那說話之人。

    佟曉冬趁這工夫,連忙擠出門去,想看看說出那麼經典的話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這一看,佟曉冬頓時呆住了。她很難形容這個人的樣子。他的頭髮烏黑油亮,梳得十分整齊,好像要去參加什麼重要的宴席似的。他的衣裳是純白的,但白得有些古怪,讓人覺得他身上似乎有種光芒在流動,或許跟他衣裳的質地有關。他就那麼靜靜地站著,很難想像剛才說出「好狗不擋道」這種粗話的人竟然會是他。這些或許都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的是他手上的東西——一把折扇。冬天居然還有人隨身帶把折扇!

    佟曉冬最後才細細看他的臉。她見過氣質非凡的郁黎,見過俊美絕倫的黃鳳岐,也見過美得夢幻的鬼冥,可只消一眼,這男人就令她的心疼起來了,那種讓人絕望的疼!

    佟曉冬無法形容這張臉,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個男人,很多絕望的情緒紛紛湧上她的心間,她好想哭,放聲大哭。

    不過,只除了佟曉冬這樣失魂落魄,其他的人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看見他彷彿就是看見了一個極普通的人一樣。鬼幽看出佟曉冬的異常,不禁喚道:「曉冬,怎麼了?還不舒服嗎?」

    佟曉冬恍過神來,忍著內心的悲哀,幽幽道:「沒什麼。」

    那夥人雖然很想動手教訓他,但看見他那奇怪的打扮,竟猶豫起來,那為首的惡漢居然客客氣氣地問道:「閣下是誰?」

    白衣男子先前一直都只看著佟曉冬,此刻才轉過眼珠,看向說話的人。這惡漢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顫聲道:「閣下……閣下有何指教?」

    當男子的視線移開之後,佟曉冬就像突然被解禁了一樣,渾身都輕鬆起來,再看向他時,全沒有了先前的失魂落魄之感。她不由得驚呼:「你會攝魂術?」

    這白衣男子微訝地又看向她,不過這次佟曉冬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佟曉冬不禁興奮地道:「真的是攝魂術麼?真太神奇了!」

    鬼幽沉聲道:「君先生?」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淡淡道:「想不到魑魅宮主還記得在下。在下正是天藏教君莫笑。」

    那惡漢一聽白衣男子這話,才知道他眼前的一個是行蹤如鬼魅的魑魅宮宮主,一個是江湖人稱攝魂地妖的君莫笑。佟曉冬一聽他竟然是天藏教的人,不禁喜道:「原來是自己人。」

    眾人一起詫異地看著她。佟曉冬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有些尷尬,不知所措。

    鬼幽道:「曉冬,你也是天藏教的人?」

    佟曉冬垂下眼,道:「對不起,大哥,我一直瞞著你,我雖然不是天藏教的人,但我有幾個朋友是天藏教的,所以一見到天藏教的人就感覺特別親切。」她說的是實話。且不說春風一度樓隸屬於天藏教,單單一個郁黎就足以令她把自己當天藏教的人看了。想到這裡,她不禁用手按了按被衣裳蒙住的玉珮。

    君莫笑溫和地笑道:「那倒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了。卻不知道姑娘的朋友叫什麼名字,或許在下也很熟。」

    佟曉冬想起郁黎來,臉色都是溫柔的,她輕輕道:「他姓郁。名字就不便說了。」

    「姓郁?」鬼幽和君莫笑同時道。

    君莫笑已笑不出來,他正色道:「是哪個郁?」

    佟曉冬道:「憂鬱的郁。天藏教姓郁的很多嗎?」

    君莫笑一臉肅然,道:「不多,只有一個。」

    佟曉冬心裡一沉,道:「只有一個?郁東棠?」

    君莫笑道:「這是本教已故教主的名諱。姑娘怎麼會認識先教主?」

    佟曉冬喃喃道:「我認識的不是他。」

    鬼幽道:「你認識郁黎?」

    佟曉冬驚恐地瞪著他,道:「你也認識郁黎?他真是天藏教的?」

    君莫笑道:「你們說的正是本教的現任教主。」

    佟曉冬現在才真切地感覺到絕望。就算她從來沒有妄想會跟郁黎發生什麼,但她內心裡總還保留著一絲希望,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郁黎對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這也是她一直不願去問郁黎的身世、家庭的重要原因。然而此刻,郁黎的真實身份豁然明朗在她面前時,她卻感覺全身發冷。天藏教的教主是郁黎,就是夢琴四姐妹傾心愛慕的郁教主,就是那個已結婚十多年、妻子身體孱弱卻堅決不肯納妾的郁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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