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家裡又沒有人,要不然看到她這幅鬼樣子,說不定會報警。
她蹲坐在客廳的牆角,渾身酸澀無力,感受著肚子裡的空落,又淚如雨下。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不能放過她的孩子呢?
連一個這麼小的生命都要殘害……並且還是他的親生骨肉,那個男人,她真的恨透他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將他撕個粉身碎骨!
她的身體越來越燙。意識越來越模糊,靠在牆角沉沉的睡去。
夢中她夢到了一個嬌小的人兒,像是小麵團似的,大大的眼中卻含著淚光,朝她哭訴著:「媽媽,你為什麼沒有保護好我……媽媽……媽媽……」
那一聲聲哭訴彷彿重錘一般,狠狠的敲擊著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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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了?有消息嗎?」沈臨御沉凝著一張臉,焦急的詢問著絕。
雖然沈浩遠這臭老頭平時老是找他的茬,可是他畢竟還是他的親生父親,他失蹤了他也不可能不擔心。
「少爺……目前還沒有,不要太擔心。」絕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異樣,往日冰山一般的刀削俊顏此刻顯出有些慌張的神色。
可是他必須強壓住心頭的恐慌,因為他要做少爺堅實的後盾。
沈臨御坐在轉椅上,手握成拳妝,撐著線條優美的下顎,倏然起身,疾步向外走去。
然而絕卻快他一步,一個迅速的閃身,攔到他面前。
「少爺,不可以!這很有可能是仇家尋仇,對方的來頭我們也並不知曉,他們以老爺為誘餌,準備引你出洞呢!」絕穩住神志,冷靜的分析道。
如果少爺此時方寸大亂,那麼他就必須做少爺的指航燈,指引他正確的方向。
「那難道在這裡坐以待斃嗎?」沈臨御的怒吼如一陣驚雷,震得絕的耳膜發麻,然而他卻依舊堅持的用手臂攔住沈臨御,搖著頭,臉上顯出堅決的神色:「少爺,我不可以讓你以身犯險!」
沈臨御無可奈何的癱倒在椅子上,眼眸如光色黯淡的寶石,一時之間失去了往日的流光溢彩。
已經派了幾千個人出去找了一晚上,現在天空已經泛出魚肚白,他真的很怕沈浩遠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正在這時,卻突然傳進一陣喧嘩:「少爺,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沈臨御一聽這話,迅速的從椅子上站起,急匆匆的衝進客廳。
正看見沈浩遠有些佝僂的身軀在眾人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進來。
往日凌厲強勢的沈浩遠此時卻顯得有些狼狽,一身灰色西服也被勾破了好幾處。
一向整潔有序的他總會細細的打上領帶,而現在領口處的領帶也不翼而飛,肯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沈臨御心中大石總算放下了一些,急忙迎了上去,伸出手,想要攙住沈浩遠的胳膊,但是卻被沈浩遠無情的打了下去。
他的面色有些尷尬:這個臭老頭!
剛想發火,就聽見沈浩遠身邊攙扶著他的人說道:「少爺,不是我們把老爺找回來的,是老爺自己回來的。」
自己回來的?難道不是被人綁架了?
沈臨御細細的打量著沈浩遠,如果是自己出去了,那又如何會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而沈浩遠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如鷹般深烈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起伏,卻又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我真後悔把暗夜交給你了。」
他此話一出,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有些惶恐的眼神流轉在沈臨御和沈浩遠兩張相似的臉之間。
沈浩遠雖然眼角,額前有些細碎的皺紋,但仍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絕美俊秀的帥哥,而玉樹臨風的沈臨御,那張足以讓每個女人沉溺的妖孽臉龐,儼然就是年輕時候的沈浩遠。
此時此刻,聽到這話,沈臨御的臉更是板的厲害:這臭老頭,又抽什麼風了。
他跟著沈浩遠的腳步,進了書房,鐵青著一張臉,向其他人力喝一聲:「不許進來!」
然後就氣呼呼的用腳將門給踹上了。
門外的人一個個都惴惴不安,緊張的走來走去。
而比較內蓄一些的絕則是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的盯著那扇門。
老爺才受了傷回來,兩個人不可能又開打吧?
沈臨御氣勢洶洶的看著沈浩遠,他正艱難的摸索著茶几,一步步往窗邊的那張椅子上移,動作非常慢,也非常痛苦。
沈臨御本有些於心不忍,想過去攙扶他一下,可是一想到剛才準備扶他時,被他無情打掉的手,就一臉橫氣的站在那,憋氣的看著沈浩遠到底要逞強到什麼時候。
果真,越過茶几,是一段空白的地方,沈浩遠拖著那只受傷的腿慢慢的向前走,由於不平衡,他差點就要跌下去。
正在這時,一個快如獵豹的身影奔了過去,攙扶了他,卻依舊嘟著嘴,一臉不情願:「老了就要服老嘛!」
這次沈浩遠沒有甩開沈臨御,然而面色也沒有多大改觀,就那麼冷著一張臉,任由他攙扶著朝椅子走去。
等到坐到椅子上,沈浩遠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上全是汗。
沈臨御看著沈浩遠斑白的頭髮,心中一陣歎息,才不過幾年時間,沈浩遠就老去了這麼多,往日的英姿勃發也儼然不見,他突然有些心疼起來。
「你怎麼會弄成這副鬼樣子?」
沈臨御象徵性的望了他一眼,然後又彆扭的轉過身,望著窗戶外面,佯裝著漠不關心。
然而沈浩遠接著說的一句話,又讓沈臨御憤怒的轉過頭來。
「我真後悔把暗夜交給你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冷冷的臉上依舊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痕跡。
沈臨御那雙藍瞳中一時之間清光四射,他強壓住心頭一觸即發的怒氣,咬著牙問出口:「為什麼要說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