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看完,她就氣憤的一個勁將文件撕了個粉碎,紛揚的紙片如同雪花一般落在名貴的羊毛地毯上。
紅色與白色相互輝映,顯得更加醒目。
「慕遠楓,你做的太過分了!我才跟你結婚多久?你居然就要跟我離婚?本來我今天剛想清楚了,你折磨我,我可以忍,你心裡只有別的女人,我也可以忍,因為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夠長,我相信我一定能夠感化你。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以這麼絕情的方式來對待我的一往情深!」
她垂下頭去,淚珠一顆一顆滴落在她受傷的手上,浸過白色的紗布,浸染著剛剛塗過藥酒的手一片火辣辣的焦灼,然而更疼的卻是她的心!
然而慕遠楓卻始終陰沉著一張臉,眼睫低垂著,任由濃濃的煙霧環繞在他的指尖,嗆到了他的眼,迷離了他的心。
「離婚吧——」沉吟了半響,他精緻典美的薄唇微動,仍然只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字。
他已經是心意已決了,他並不準備毀掉葉雪曼一輩子,畢竟他們也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所以放她走,讓她再度成為一隻不受束縛的小鳥,或許對她,對他都是件好事!
可是,他卻不知道葉雪曼對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夜已深,但這間空冷的房間裡卻絲毫沒有倦意。
葉雪曼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慕遠楓那張漠然的臉,彷彿任何事都不能讓他的決定改變!
「你不是想利用我多見葉雲若幾面嗎?為什麼又改變主意了?」她艱難的將這些話問出口,她一直都瞭解他娶她的意圖,但是這個真相就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面紗,她不忍將其捅破,因為她害怕捅破了,她就會永遠失去他。
所以她寧願傻傻的裝糊塗,寧願忍受他的折磨,為的只是等待,等待有朝一日他能夠愛上她!
而現在,他連這最後的一點幻想都不給她,要硬生生的剝奪她最後殘存的一點希望。
而慕遠楓只是從煙盒裡又再抽出了一支煙,明滅的火光中他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凝滯,彷彿靈魂抽離了一般的虛無與空落。
看到那樣失神的他,葉雪曼心中一陣莫名的惶恐與懼怕。
「你難道不怕我嗎?」慕遠楓倏然轉過頭來,眼眸又漸漸凝聚起來,彷彿剛才空洞的他只是一個幻景,「這樣殘暴狠毒、冷面無情的我才是真實的我,原來那個謙謙有禮、溫柔自然的正人君子都只是我的偽裝!」
他輕輕彈掉煙灰,又轉過頭去。
「不怕,我愛的是完整的你,所以你的一切我都愛!」
葉雪曼緊咬著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麼熾熱的表白來,可是這些表白全不同於以往的形式化與虛情假意,真的是她由心底最深處吶喊出來的。
也許小時候,就注定了她今生要苦愛這個男人一聲,終不得善果!不過她也無怨無悔!
聽著這話,慕遠楓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心底有些感動像噴泉一樣,一點一點流溢出來,但是眸光卻依舊那麼清冷。
「離婚吧——」還是只有這麼三個字。
心已死,縱然是再多的感動也救贖不回的,他不想耽誤她。
憑心來說,葉雪曼雖然外表囂張跋扈,強硬凌厲了些,但是她還是個好女孩的。
「你聽不懂嗎?我不要離婚!」葉雪曼痛哭起來,拽著慕遠楓的胳膊,不停的搖晃,淚水沾濕了他的胸膛。
「咳咳——」慕遠楓被她那麼猛烈的搖晃著,胸口一股血氣一股腦的流竄上來,血液噴湧而出,濺得葉雪曼滿身都是。
「遠楓,你怎麼了?」葉雪曼驚恐的睜大了眼,緊盯著慕遠楓。
白淨的身上殘留的血,就像是在素白的幕布上開出一朵鮮艷妖嬈的花,觸目驚心。
慕遠楓捂著嘴,微瞇著眼,聲音也有氣無力:「快扶我到床上去。」
葉雪曼立刻扶起慕遠楓,他的身體綿軟無力,緊緊的貼在她身上。
慕遠楓有一米八三,身材魁梧而健美,對於她這麼一個小女人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堪重負。
她咬著牙,讓他的頭緊緊的靠著她的肩,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半拖半拽的將他弄到床上,等到慕遠楓直直的躺在床上,她已經是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
他的嘴角還殘留著血絲,臉上毫無血色,但是眼睛還是努力微瞇著,保持著清醒。
「到底是怎麼回事?」葉雪曼半跪在地上,就快要哭出來了,強壓著心頭的恐慌,帶著哭腔問出口,「算了,我還是去叫醫生吧!」
她剛要起身,手臂就被一隻手掌給拽住了。
「不要去……」床上的他輕輕的搖著頭,性感的唇角漸漸的化成白色,就像一朵純美的白玫瑰。
葉雪曼又半俯下身子來,眼裡寫滿沉痛,滾滾的淚花翻湧而出:「你這個笨蛋,就因為那個女人不肯回到你身邊,所以你就要破罐子破摔,以這種方式虐待你自己嗎?」
本來她是滿腔的憤怒與嫉恨的,可是看到他那張與往日截然不同,毫無生氣的臉,她又怎麼也發不起火了,原本粗瀝的聲音也變得細聲細氣起來,就像是害怕驚到了他一般。
慕遠楓顫顫的手輕撫上她的臉,溫柔的攜去她臉上的淚水,水水的感覺流淌在他的指尖,有一種溫暖在他的心頭橫溢開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了。」他眸光含笑,燦若琉璃,臉上未顯出任何緊張的神色。
可是聽到他這樣一句話,葉雪曼心底卻一陣心酸,那種無法壓制的酸澀就像一隻騰蛇,將她的心緊緊纏繞,讓她絲毫動彈不得。
「即便是這樣,你也不想離婚嗎?」慕遠楓別開了眼,直直的看著天花板,眸光有一瞬間的哀傷。
醫生曾經跟他說過,這是上次跳江後的後遺症,要他盡快動手術,否則等待他的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