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晚霞染紅了西邊的天際。
六庫城頭,陣陣箭雨,激射而下。
劉家軍紛紛中箭倒下,屍疊如山,血水橫流。
不遠處的山谷,皆是瑰麗血色景象。
「大哥……嗚……我們要為你報仇。」黃興業握著銅棍,諸國良舞著象撲刀,洪亮揚著銀槍,饒有興揮著大板斧,敗退而來,剛至山谷來時路的拐角處,便見劉天堂與邵致武如此慘死,全血紅著雙眼,哭喊著劉天堂的名字,一起率部,撲向金六福等人。
金六福身在半空,倒躍而下,不偏不奇,落在自己的戰馬上,握刀一橫,「噹」地一聲,格開了黃興業的銅棍。
他內力深厚,八卦金刀又是寶刀,竟然一刀削斷了黃興業的銅棍,震裂了黃興業的虎口。
羊腸小道很狹,只能是一人一馬而過。
諸國良等人皆在黃興業的身後。
他們無法越過黃興業,便飛身離馬,躍在山崗上,又各執兵器,凌空飄下,撲向謝佳與史堅等人。
謝佳、史堅二人並不接招,各舞鐵漿、鐵拐,縱馬而過,各自揮掃,殺散黃興業身後的義軍士兵,縱馬撲向六庫城。
殺劉天堂的敗軍,並不是雄櫻會好漢的目的,解六庫城之圍才是雄櫻會好漢的真實用意。
眼下,連劉天堂的敗軍也亂了,是時機去嚇保柱,逼保柱退兵了。
來金銀、賴賬、陸勝三人攔住了諸國良、洪亮、饒有興三將。
金六福一刀格開黃興業的銅棍之後,也是縱馬而過,並不顧及身後的黃興業。
公孫文又如鬼魂一般,從樹林中一躥而出,趁金六福一刀格開黃興業銅棍、震盪得黃業興在馬上東斜西歪之際,一鉤斜勾而出,扣住了黃業興的銅棍,另一鉤斜劃而下,將黃興業的胸脯劃了一條深深的血糟。
「啊呀……砰……卡嚓……」黃興業慘叫一聲,血流如注,從戰馬上倒墮而下。
陸海庭握劍策馬而來,寶馬四蹄踐踏而過,將黃興業踏得血肉模糊,閻王難辨。
「當……呼……哎呀……」
來金銀飛身離馬,舉起鼎壺,擋開諸國良的象撲大刀,兩人皆是身子凌空,擦肩而過。
來金銀側頭一口酒噴出,濺在諸國良的右顎上,順勢濺入他的右耳裡,即時擊穿了他的耳膜。
諸國良疼得慘叫一聲,右腮生花,全是血孔,宛若被無數銀針扎過,右眼霎時間為血水所朦。
他右耳出血,立時腦袋耳鳴。
兩人各自雙足落地,回身復戰。
來金銀出手如電,一壺砸向諸國良。
諸國良舞刀一撥,又斜劃而下,折向來金銀左勒。
來金銀沉壺一擋,又「呼」地一聲,一口酒噴去。
諸國良旋身一晃,避其很臭的酒水,不意來金銀跨步而進,又一壺橫掃。
「卡嚓……啊呀……」諸國良一聲慘叫,勒骨盡斷,身體變形,矮了一截。
來金銀揮起一腳。
「砰……啊呀……」諸國良身體被來金銀踢得飄飛起來,倒跌而下山谷,慘叫之聲漸漸變弱,最後聽不見了。
洪亮被陸勝攔住,見陸勝只是毛頭小伙,便不把陸勝放在眼裡,雙手握槍,戳心捅去。
陸勝左手一揚,右劍一撩。
「當……哎呀……砰……」洪亮一槍被陸勝格開,忽然眼前銀光閃閃,眼睛一黑,血流滿面,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卻是陸勝左手一揚,一把毒針射出,襲中洪亮臉頰及眼睛,將他眼睛剌瞎了。
洪亮慘叫一聲,扔槍掩臉,就地打滾。
陽澄、陽光兄弟分別縱馬而過,又將洪亮身體踏爛,踏得洪亮的屍體變形,頭扁陷進泥土之中,背部深陷著幾處馬蹄印。
饒有興決戰賴賬,欺負賴賬是少女,又長得水靈靈的,似乎弱不禁風,不堪一擊,便揮斧剁、抹、掃、劈而來,意欲一招致死賴賬。
巨斧呼呼生風,聲威掠人。
豈料,賴賬武功並不弱,且師從家門,招式怪異,反應奇快,出手如電。
她握著開叉鐵桿,格、擋、撩、撥,「噹噹噹噹」數聲響後,賴賬雙手虎口發麻,卻仍是在抵擋之後,握桿進攻,叉、捅、掃,襲向饒有興全身十三處大穴要穴。
饒有興嚇了一跳,握斧揮舞,急護全身,「噹噹噹」地也彈開了賴賬的鐵桿。
賴賬此回連雙臂也發麻了,暗自吃驚。
饒有興趁機縱身躍起,握斧凌空劈向賴賬,此招「斧劈華山」招數未老,半空之中又改為斜抹橫掃。
賴賬不敢硬接他的辣招,雙足一點,一個鴿子翻身,倒躍而開,遠離其斧鋒。
公孫文又如幽魂一般,悄無聲息地飄至饒有興身後,一雙銀鉤一伸一合,然後回拉。
「啊呀……」饒有興慘叫一聲,咽喉被公孫文雙鉤勾住,脖子被他雙鉤一合輾斷,僅剩點皮連著頭顱。
公孫文雙鉤一張,凌空一腳踹去。
「砰砰……」饒有興頭與身凌空被分開,各甩一邊,兀屍跌入山崖。
群雄殺了劉天堂的一幫部將,也不打話,各自躍身上馬,馳騁如飛,撲向保柱的關寧鐵騎。
衝鋒在前的金六福、史堅、謝佳三人,如狼似虎,出手既快,兵器也重,非一般士兵可擋。
刀、拐、漿三般兵器所到之處,關寧鐵騎皆是應聲而倒。
「爾等何人?為何殺我將士?」保柱驚顫回馬,握著雙錘,迎向金六福等人,厲聲質問。
「吁!聽說過雄櫻會吧?聽說過香花島吧?聽說過大明鎮遼王、龍庭大將軍石劍吧?」金六福勒住戰馬,揚刀一指,冷笑幾聲,連串發問。
他聲音不大,但是,深厚的內力,將幾句話,清晰地送入四萬鐵騎的耳中。
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什麼?你……你們是香花島的人?」保柱聞言一驚,臉色陡變,不自覺地勒了一下韁繩,戰馬前蹄揚起,嘶鳴了一聲。
他急夾緊馬肚,按按馬頭。
回奔而來的關寧鐵騎,全都急急勒馬,驚駭地望著金六福等人。金六福一連串的反問,那熟悉的字眼,在他們聽來,不啻於晴天霹靂,半空驚雷。
石劍來了?
他們剎那間,皆是心膽俱寒!
一是因為他們曾是石劍昔日帳下的將士,二是因為石劍二十年前曾領著他們在遼東戰場上殺得清軍鬼哭狼嚎。
金盾畫戟,瞬息間在他們眼前晃動起來。
石劍左盾右戟,一襲白衣,騎著白兔馬,在千軍萬馬之中來回衝殺、如入無人之境的精彩鏡頭,一一在他們的腦際間閃顯。
四萬鐵騎,霎時間聞之變色。
有的人,頭髮都豎起來了,辮子都直了。
「哼!保柱,你以為爺們幾個敢闖你的四萬鐵騎,是白白前來送死的嗎?快去瀘水縣城救你的賣國賊王爺罷了。否則,明天你就只能給他收屍了。不怕告訴你,我家主公已率小帥虎、竹竿、圓桶奔襲吳三桂的大軍去了。」謝佳大吼一聲,震耳欲聾,又讓保柱大軍,聽得清清楚楚。
「傻了?不會說話呀?顧著昆明平西王府的陳圓圓罷了。哼!在我家主公的眼中,你與吳三桂的那點謀略,簡直就是小屁孩的玩意。還不快滾?」史堅揚拐一指,既有霸氣,又有虎威,更是嚇人。
「撤!快!去瀘水縣……」保柱聞言,臉色發白,緊緊舉錘一揚,顫聲下令。
雄櫻會好漢顯身了,江湖也早有傳聞,此時此刻,保柱不得不信:憑石劍之謀略,憑石劍之勇武,憑羅中寶、賴得出、來伙添等人之狼悍,吳三桂大軍在瀘水城下襲擊李定國之後,未必是石劍等人的對手。
而且,吳三桂率大軍離開昆明時,便不放心陳圓圓,故讓陳圓圓帶髮修行,生怕別的男人會碰陳圓圓了。此時史堅提到陳圓圓,更是讓保柱心膽俱寒!
如果回昆明城遲了,恐怕吳三桂又要戴綠帽子了。
那石劍是什麼人?
那可是風流才子!
救主要緊,回昆明城見陳圓圓要緊。
保柱無心再與金六福等人費口舌,心繫吳三桂之安危,生怕陳圓圓會在平西王府後花園裡與石劍舊情重燃。他急急策馬而過,沿著來時路的羊腸小道,一陣風般地回奔。
「得得得……」四萬鐵騎霎時間,縱馬而過,煙塵滾滾,竟無人敢與金六福等人交鋒,全都心驚膽戰地奔赴瀘水縣,營救吳三桂去了。
「哈哈哈……」群雄掉轉馬頭,看著保柱率部離去,揚起陣陣塵埃,無不得意大笑起來。
「大哥,沒想到你騙人這麼厲害?當年鳳華嫂子便是這樣給你騙來的吧?」謝佳止住笑聲,翹指稱讚金六福。
石劍真率羅中寶、來伙添、賴得出等人到了瀘水城外,決戰吳三桂?
他僅率數將,就能打敗吳三桂、李定國兩部人馬,救出朱玉?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