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春提著半截劍,呆若木雞地望著納蘭占占的身影,流著淚水,心裡暗道:「難道,我又認錯人了?他不是納蘭占亮?可他是從納蘭將府出來的?」
嬰孩還在「哇哇」大哭。
她趕緊將半截劍扔了,附首去哄嬰孩。
「想不到他長得這麼俊,武功這麼好,為人也不錯!」止水師太道聽途說,早已知納蘭占占是石劍與龐美玲之子,心裡暗歎一聲,側目而視滿園春時,又見她滿臉淚水,悲苦淒楚。
「納蘭施主,等等。」止水師太便朝納蘭占佔大喊一聲。
「師太,何事?」納蘭占占一怔,回身過來。
他也感覺事情蹊蹺,尤其是滿園春竟然會抱著一個嬰孩來行剌他?還有,這個女人竟然要讓自己還她清白?
「你可是納蘭占亮?」止水師太上前,拱手相問。
「不是,我是他弟弟。師太認識家兄?」納蘭占占雙手抱刀,朝她拱手還禮。
「哦?」止水師太與滿園春皆是一怔。
「師太,滿姐姐……」就在此時,曾靈月與納蘭占亮手牽著手,回來了。
曾靈月以前曾長期與滿園春相伴,眼如利剪,一下子就認出滿園春,也認出了止水師太。
她鬆開納蘭占亮的手,奔跑過來,朝止水師太欠欠身,然後一把抱住滿園春的肩膀,驚詫地道:「姐姐,這孩子……?」
「嗚……」滿園春失聲落淚,不知說什麼好?
納蘭占亮陡聞曾靈月喊「滿姐姐」,腦子不由轟轟作響,他的腳步停下來,距離滿園春只有丈餘遠,雙腿卻幾乎邁不動。
「畜生,你還我清白!」滿園春忽然將嬰孩往曾靈月懷中一塞,「唰」地從曾靈月腰間拔出佩劍,縱身一躍,凌空一劍剌向納蘭占亮咽喉。
「大哥小心!」納蘭占佔大吃一驚,縱身一躍,後發先至,橫刀一封,探手一抓。
「錚!」
滿園春一劍紮在納蘭占占寶刀的刀銷上,左肩膀已被納蘭占占捏住。
「哎呀……」她左肩胛骨疼痛欲裂,痛得萎身下來。納蘭占占鬆開她的肩膀,一手擰住她握劍之手腕,下了她的佩劍。
「納蘭大人……」納蘭將府眾侍衛聞聲又出來,個個拔劍握刀,又團團圍住了滿園春。
「占亮……不要……」曾靈月抱著嬰孩,飛奔過來,傍著納蘭占亮,低聲道了一句,雙目已經噙滿了淚水。
她好像感覺到了什麼,再低頭望望嬰孩,心道:「難道此子是納蘭占亮的?唉……」
她對滿園春與納蘭占亮之間的事情,早已經知道,只是因為心愛納蘭占亮,所以,一直沒有追究。
可眼前,這嬰孩……
她雙手顫抖起來,幾乎抱不動嬰孩。
「施主,這嬰孩是你的。」止水師太跨步上前,從曾靈月懷中接過嬰孩,拱送於納蘭占亮面前。
「嗚……」滿園春蹲地掩臉,失聲而泣,淚如雨下。
「什麼?」納蘭兄弟及曾靈月皆是異口同聲地問。
納蘭占亮伸伸手,欲去接嬰孩,卻又縮回去,身子一陣抖動,心頭又驚又喜,百感交集,卻也滿臉慚愧,心懷內疚之情。
「嗚……我們走……」滿園春忽然站起身來,從止水師太懷抱中,奪過嬰孩,轉身而去。
眾侍衛面面相覷,急急散開回府。
他們此時已知止水師太沒有惡意,滿園春又不是納蘭兄弟的對手,不想再聽下去,生怕因為知道此等秘密,會惹來殺身之禍。
「慢!」納蘭占占首先清醒過來,雙足一點,飛身掠過,攔住了滿園春。
「別過來,否則,我摔死他……嗚……」滿園春見到納蘭占亮,便被仇恨弄暈了腦子,當真是舉起嬰孩,一副要摔於地的樣子。
「春兒……滿姑娘……滿姐姐……」霎時間,止水師太、納蘭占亮、曾靈月皆是如大夢初醒,急奔過來,顫聲驚喊。
他們各伸雙手,生怕滿園春真會將嬰孩摔落在地。
嬰孩再次受到此等驚嚇,又「哇哇」大哭起來。
滿園春一驚而醒,連忙縮手,重抱嬰孩入懷,附首貼臉於嬰孩的臉上,珠淚串串,心疼如絞。
納蘭占占將寶刀插於背部,眼疾手快,忽然出手,從滿園春懷中抱過嬰孩。
「放開我兒子……咚咚咚……」
滿園春大吃一驚,泣聲呼喊,搶身上前,雙拳直擂納蘭占占。
「真像我大哥。」納蘭占占側身不閃,左肩膀任由她拳擊,沒有什麼感覺,低頭掀開裹著嬰孩的衣布,讚歎出聲。
眾人聞言,皆是心頭大震。
納蘭占占確信這嬰孩便是兄長的骨血,趕緊抱著嬰孩進府,大喝一聲:「來人,快燒水,給孩子沐浴,傳丫環,準備房間。」
「不要……還我兒子……」滿園春心頭一驚,可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了嬰孩。
她發瘋般地跑向納蘭將府。
數名侍衛橫刀一攔,不讓她進府。
「兒子……兒子……嗚……」滿園春又氣又憤又傷感,伸手朝侍衛的臉抓去。
「滿姐姐,不要這樣……先進府,凡事好商量。」曾靈月滿腹心酸,卻很無奈,因為她既不願看到納蘭占亮與滿園春有了兒子,但是又深愛著納蘭占亮。
她跑上前來,一把抱住滿園春,疾手點了她的「氣海穴」。滿園春身子一麻,癱倒在地上。
「貧尼在四川成都城郊,看到滿師侄母子乞討為生,所以,勸她將孩子交還與你,希望嬰孩能從此不再受苦,並接受良好家教。唉……貧尼此舉,不知是錯還是對?」止水師太眼望滿園春傷心的樣子,唉聲歎氣地對納蘭占亮道。
「謝謝師太!如果滿姑娘願意,可留我府中照顧我兒。」納蘭占亮終於從難過與驚喜交集之中清醒過來,拱手對止水師太道。
他皓皓雙目,淚光閃閃,激動、愧疚、傷感交織在心頭。
他激動的是,沒想到自己一時之錯,竟然有幸當了父親,他愧疚的是無意中害了滿園春,害得她如此落魄,傷感的是嬰孩從此失去娘親。
他是聰明人,話是這樣說,但是,他知道滿園春斷無可能留於他家中,通過這種方式照顧嬰孩。
他幼年喪母,失道孩子沒有娘親疼愛的那種可憐,縱身出於富貴門,但沒有母愛的日子,他也曾如小草般可憐,任人踐踏。
所以,他的自尊心才會比一般人強烈。
在清廷皇室,誰敢欺負他,他的拳頭便與誰過不去。昔日多元化一行,沒執行清廷「途經納蘭將府,文官下轎、武將下馬」規定,他也是拳頭交加,招呼多元化一行,一點面子也不給多爾滾。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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