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吹。
冬夜冷。
狂沙舞。
沙定洲率殘部並錢以莊等悍將,連夜愴惶逃往阿迷洲,因為那裡是他的老窩。
豈料,他途中卻撞上了逃跑出來的韋健飛、李鐵路,這才得知阿迷洲已被石心兒率群雄襲擊所得,兄長沙定邦並愛子沙礫、多員虎將戰死。
沙定洲翻身下馬,跑倒於路邊,不由嚎啕大哭。
「王爺,咱們去蒙自吧,那裡有佴革龍山作天險,可以持久戰。以後,再報世子之仇。大西兵馬以四將軍名義共存,只是暫時的,時候一長,四將軍必然爭權奪利。到時,咱們就可以趁他們分裂之時,實施反攻策略。」韋健飛不僅棍法高強,且頗為謀略,立即勸慰沙定洲。
沙定洲止住哭聲,點了點頭,率殘部連夜趕赴蒙自,暫時繼續稱王稱霸。
朱玉、李雲、羅馬、岳紅葉、宋子青等人日夜兼程,趕到阿迷洲城時,已是豎日深夜。
丐幫長老曾滄海、路易二人已聞風而來。
石心兒、楊威、來金銀、武鳳凰、燕青等人守護在胡威床前。
群雄相見,既激動,又難過,立在胡威床前,紛紛垂淚。
「胡大叔……胡大叔……」李雲下跪,泣不成聲地呼喚著胡威。
自李巖夫婦慘死後,胡威成了她最親的人。
正是胡威一直守護著她,默默支持著她。
她才能幾度落難,幾度崛起。
「大……小……姐,對……不……起,老……夫……無……能,不……能……再……繼……續……相……伴……你……左……右……」胡威聽到親人的呼喚,艱難地睜開眼睛,斷斷續續地向李雲道歉。
「大叔,別說了!對不起你的,是雲兒,是雲兒害了你,是雲兒連累了你。如果雲兒不重新搞什麼紅娘李寨,你一定可以安度晚年的。」李雲忽然間感覺什麼都是次要的,唯有親情才是最重要的。
她失聲痛哭,淚如雨下,緊握著胡威之手。
「李姑娘,大叔最放心不下的,是你的婚事。石某今天,斗膽作主,為你與朱公子舉行婚禮,羅兄主婚,楊兄證婚。新房給你們準備好了。了卻大叔一番心願吧。」石心兒含淚上前,扶起李雲。
「大叔,您放心,小侄一定好好待雲妹,與之白頭偕老,患難與共,富貴同享。」朱玉聞言,急急跪在胡威床前,舉手言誓。
「好!老夫……請……石少俠……替老夫……選出丐幫主。」胡威剛合眼,又艱難睜眼,卻已無力點頭。
「幫主,就請丁長老接任吧。他此回奔往東南一帶,聯絡各路義軍,熟悉抗清情況,年紀大、武功好、聲望高。」曾滄海可不想再有外人降任丐幫作幫主,連忙推舉丁有方。
「好……」胡威氣息微弱,道了一聲,又合上眼睛。
「妹妹,更衣吧,一切都準備好了。」岳紅葉年紀稍大,拉過李雲。
「嗯!」李雲又難過又羞赧,撲入岳紅葉懷中。
「朱公子,請!」楊威也獨臂一揚,恭請朱玉去更衣,換紅袍。
「咚咚咚……」
來金銀走出胡威房間,走出中軍堂,於堂外擊鼓。
全軍將領集合,吹吹打打,醒獅起舞,恭賀朱玉、李雲有情人終成眷屬。
石心兒、岳紅葉、武鳳凰、燕青、宋子青等人,擁簇著身披大紅袍的朱玉、頭披紅蓋頭的李雲,走向胡威床前。
「蒼天在上,今夜,群雄作證,朱玉、李雲成親,締結良緣,婚禮開始!」羅馬心情沉重,雖然主婚,卻沒講幾句話。
「一拜天地!」楊威隨即唱道。
朱玉扶著李雲朝窗口的擺好的香,下跪磕頭。
「二拜高堂!」楊威又唱道。
朱玉扶著李雲,朝平躺著的胡威下跪磕頭。
「三、夫妻互拜。」楊威又唱道。
朱玉扶好李雲,然後站於她對面。
兩人磕頭對拜。
「大……小……姐,祝……你……與……朱……公……子……百……年……好……合!」胡威滿臉含笑,用盡最後的力氣,艱難地向李雲祝福,緩緩閉上雙目,他想撐床起身的手掌垂落下來。
「胡大叔……嗚……」李雲自掀紅蓋頭一甩,跪倒在胡威床沿,失聲大哭。
「大叔……你……一路走好!」朱玉見李雲自揭紅蓋頭,心頭大為惱火。
他是皇親國戚,頗信風水命學,感覺李雲自揭紅蓋頭,對他日後的婚姻、立國大業不利。
但是,他又不敢發火,因為主持這場婚事的是石心兒、羅馬、楊威等一幫少年英雄。
他勉強地再度跪在胡威床前。
群雄紛紛垂淚,卻也感欣慰。
畢竟,胡威臨終前看到了李雲出嫁。
他仰躺著,雙手攤開,嘴邊含笑,瞑目九泉。
「傳令,三軍披麻戴孝,環立街頭,所有將領,一起抬棺,恭送英靈出城。」石心兒抹抹淚水,大喝一聲。
「得令!」來金銀急急接令而去。
「靠!不是先送我入洞房呀?今晚,我就這麼過?哪有這樣作新郎的?我這個新郎官白當了?」朱玉心裡大為光火,卻不敢罵出聲來。
他身子沉重,早想擁著李雲入洞房了。
但是,美夢今夜還是實現不了。
他起身之後,呆若木雞地站著。
石心兒、羅馬、楊威、宋子青、燕青等人已抬起胡威遺體,走出中軍堂,放入棺木中。
群雄一起抬棺出城。
「相公,走吧,別難過了。以後,等你建立大業,咱們再好好祭典胡大叔在天之靈。」李雲出去又回來,拉過朱玉,柔聲相勸。
她以為朱玉還在為胡威難過。
朱玉無語,隨她走出房間,走出中軍堂,一起步行,護送胡威靈樞出城。
群雄於城外,砍樹伐木,抬棺於柴堆上,點燃柴堆,火化胡威。
裊煙升空,火光獵獵。
群雄雙掌合什,為胡威送葬,為胡威默哀。
李雲拉著朱玉,跪於火堆前,落淚如雨。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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